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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昏沉沉地闔上眼,門外突然響起開門聲,接著冷風一貫而入,將他猛地驚醒。
他抬頭往門外看去。
無止走了進來,他瞥見了抬頭的任沿行:「還沒睡?」
「嗯……」
無止關上門走了進來,他輕輕掀開帘子,任沿行只覺得眼前亮堂堂的。
「你看這是什麼?」無止從背後拿出一個亮晶晶的東西來。
這是一盞極其漂亮的燈,用紙糊成了一隻兔子的形狀,兩隻耳朵豎了起來,看起來俏皮可愛,它周身發著溫暖的光亮,照得任沿行身子暖和了些。
「兔兒燈……?」任沿行打起精神來。
任沿行喜歡燈會,是因為小時候母親總愛帶他去看燈會,那時候母親總是會給他買一盞兔兒燈,他拿在手裡,總覺得手裡熱乎乎的。
「喜歡嗎?」無止見他有了精神,不經意地問道。
「燈會不是結束了嗎?你從哪搞來的?」任沿行端詳著兔兒燈。
「我讓人做的。」見他一直盯著兔兒燈,無止將燈遞到了他手上,目光一愣,「你手怎麼這麼涼?」
他下意識抽回了手:「沒什麼。」
無止看了他會兒,將兔兒燈掛在了床頭,隨後他伸手攬住了任沿行的腰,將人抱進了懷裡:「暖和了嗎?」
任沿行垂著眸,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無止那樣對自己,對寧清,對顧茗……
他怎麼可能不恨。
但若要讓他真恨這個人,他又恨不起來。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對方已經傷地你體無完膚,可是你還是依戀,去貪戀。
無止抱了任沿行會兒,隨後倒在了床上,他伸手拿過任沿行的手捂著:「還冷嗎?」
「不冷了……」任沿行覺得有些困。
無止看著懷中的人,伸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堪堪遮住了肩膀:「睡吧?」
他低低地應了聲。
頭頂上的兔兒燈照在他身上,暖暖和和的。
「那個非樂國公主只是來玩玩,過幾天我就派人送她走。」
無止伸手撫了撫他的發,順勢吻了吻,
「對不起。」
他抬了抬眼,沒聽清:「嗯?」
「沒什麼,快睡吧?」
「嗯。」
*
清晨出了太陽,暖陽透過紙窗照射進來,落在了床角。
無止緩緩睜開眼來,低頭看了一眼懷裡人。
任沿行靠著他的胸膛,似乎睡地十分香甜。
無止起身來,看著他露在外面的手,伸手拿起放進被子裡。
突然無止手一頓。
這手怎麼……這麼冰涼?
他低頭看向任沿行,下意識喚了聲:「起床了?」
喚完後他才發現,他竟然不知道怎麼喚任沿行,想叫他,也只是一句生硬的起床了。
房間裡出奇地安靜,沒有人回應他。
他有些著急,伸手將人抱了起來,懷裡的人輕地可怕,就像沒有重量一樣,雙手無力地垂在身旁。
那雙手纖細柔弱,水藍色的鐲子貼在手腕上,突然暗了暗。
無止突然有些害怕,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恐懼,他抱緊了懷裡的人,著急地喚他:「阿沿……?」
「起床了……」
微陽從窗戶斜射進來,有的只是落在屋角的一塊暖陽。
沒有人回應他。
任沿行安靜地躺在他懷裡,任憑陽光灑在他身上。
不管無止再怎麼喚他,他都不會再回答了。
無止喉頭突然哽咽。
那個一直和他爭鋒相對的人,那個一直在他身旁的人,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心突然發狠地疼。
他看著懷裡的人,任沿行竟然比以前瘦了很多,一件薄衣著在身上,顯得他整個人更加單薄。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任沿行,這一刻他才發現,他真的瘦了。
「阿沿……」
「對不起……」
無止沙啞著聲音,抱緊了懷中人,貼著他的耳廓,一聲一聲地重複著對不起。
「我帶你去看燈會,給你買兔兒燈,不讓你彈琴了……我也會放了顧茗和寧清,你別睡了好不好……」
「對不起……」
可惜那個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
三月後,
茯州城內開著鮮艷的玫瑰,與外面的冬日隔絕開來。
綠色的花枝突然亂顫起來,似乎是感應到了人的來到,縮進了黑暗裡。
那人身著黑衣,他走進大殿,裹挾的花枝突然縮了回去,露出被裹挾的人來。
寧清費力地睜開眼來,映入眼帘的是無止的臉。
那雙原本勾人心弦的桃花眼此時顯得黯淡無光,他此時看著十分憔悴:「你走吧。」
寧清躍到了他面前:「站住。」
「你還有什麼事?」無止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師尊呢?」
提及這個,無止突然沒了話。
寧清上前幾步揪住他的衣襟:「你告訴我!」
抬起頭來,寧清突然愣住了。
一滴眼淚從無止的眼尾滑了下來,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寧清的手上。
寧清的手鬆了松。
在他的記憶里,無止這個人從來都是放蕩不羈,目中無人,即使在八大門派討伐他時,他也只是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