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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盯著,趁屋裡沒人的時候,放把火······」
「將軍!」李定捷正說著,門外的守衛卻匆匆進來,「郎中令到了,說是要將軍立刻召集大軍,宣讀帝君詔令。」
李定捷雖是做好了準備,仍不由得感嘆林廣動作也太快了些。
李道恆的詔令里自然沒有什麼召集大軍的內容,只是林廣日夜不停,在馬背上顛得骨頭都要散了,好不容易追上,若不威風些,怎麼顯得出他受帝君愛重?又怎麼能威懾如李定捷一般懷有叛逆之心的人?
大軍集合完畢,已至深夜。將士們原本就奔波了幾日,好不容易睡下,卻又被叫起,都是一肚子氣沒出發,憋悶得很。
林廣身體累,心中卻暢快,他悠然地坐著,看著不遠處的軍隊集合,問:「將軍可要好好聽帝君的詔令。」
李定捷倒是坦然:「郎中令讀便是。」
林廣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慢條斯理地展開那塊布帛:「帝君詔令,將軍李定捷擁兵自重,謀逆之心昭然若揭,今為保大楚一方安寧,立即誅殺李定捷!」
從林廣開口起,將士們便一直竊竊私語,楊斯更是不敢相信,他雖然才見李定捷半日,卻能確定李將軍定不是那叛亂臣子,可是帝君又怎麼會隨便下令誅殺一位忠臣?
李定捷卻是一派坦然,跪下接旨:「臣領諭,但請郎中令寬限兩月,待我退去蜀軍,自然會回安南受死。」
林廣尚未來得及出口嘲諷他討價還價,將士們便群情激憤,一個接一個地叫嚷:「將軍,不行啊!」
「帝君怎會如此待將軍?!」
「定是這賊人假傳帝君意旨,好奪兵權!」
「放肆!」林廣怒喝道,「本官乃帝君親封的郎中令,詔令也是帝君手書,豈容爾等質疑?!」
但是將士們並不關心這個,他們只關心他們的將軍是不是真的要被殺了,若是將軍死了,他們就是一盤散沙,還拿什麼跟人家打呢?有幾個衝動的當即便要奔上前來擒拿林廣,林廣沒想到這軍中還有這麼大膽的,駭得連連後退。
「住手!」李定捷中氣十足地喝住了幾人,這幾人仍是怒目圓瞪,卻是沒有再上前。
林廣眼看著這幾人不甘又無奈地退了回去,便又上前來,一副浩然正氣的樣子:「你們都想造反嗎?」
「郎中令息怒,行軍之人難免衝動,還望郎中令見諒。」李定捷知道自己再無生機,不願再牽累他人。
「哼!我看是李將軍早有預謀,帝君果然沒看錯!你還是趁早受死!」
楊斯看這十萬大軍,至少有一半是一副要拼命的樣子,若是李定捷今晚死在這裡,恐怕秋瀾郡便不攻自破,開口道:「郎中令,依下官看,李將軍在軍中威望甚重,單憑這麼一道詔令便要處死,實在草率,定要慎重行事才是。」
「你又是何人?」林廣輕蔑地斜覷他一眼。
「下官秋瀾郡郡守。」
「小小一個郡守,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林廣罵完,卻是知道今晚殺不了李定捷,要是李定捷這麼死了,他估計也走不出秋瀾郡,他可不想白白丟了命在這裡,他的榮華富貴還在安南等著他呢,便道,「你們既不服,本官便派人回安南再請一道旨,讓你們的李將軍死得心服口服!」
在這期間,李定捷自然要被看守起來,查那張氏人家的事便不了了之。他被帶走之前看了一眼楊斯,楊斯心領神會,哪知因為楊斯為李定捷說了句話,林廣便懷疑他們兩個勾結在了一起,立即命人將楊斯也看了起來。
顏俞幾人聽完薛青竹的回報,面上都是一派淡然,事情完全按照顏俞的預測走,並無意外。但是營帳中的氣氛卻並不輕鬆,尤其是魏淵和顏俞。他們都清楚,李定捷是徐謙最後的親人了。
「俞兒,我不明白,明明按照你的計劃,秋瀾郡都打得下來的,為何一定要殺李定捷?」
顏俞看著薛青竹剛剛站的地方,原本灰黃的地面上落了薄薄一層橙紅色的土,扎眼得很:「不,若是李定捷在,會一眼看穿我的把戲,我並非兵家之士,這點計謀,在他眼裡不夠看。」
只有趙飛衡不明所以,仍是輕鬆地笑:「定安你可別自謙了,兩年前就開始布置秋瀾郡,要是李定捷知道,即使看穿,也定會佩服你,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秋瀾郡有地道的?當年衛將軍只挖了一段,後來根本沒人提了,否則我嫂嫂一定會告訴我。」
顏俞心說,你嫂嫂跟徐謙比起來,可是差遠了,可是他不能把徐謙說出去,便開玩笑似的道:「自然是我神機妙算。」
「地道再過十來日就能挖通,時間剛好對得上,定安神機妙算不假。」趙飛衡說罷,便去營中巡視,帳中只剩顏俞和魏淵二人。
「我太狠心了,是不是?」
魏淵自前年深冬到蜀中,過了一年的平靜日子,除了顏俞的身體,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他竟忘記了顏俞曾是翻雲覆雨的三國並相。
但魏淵只說:「兄長沒有資格指責你。」
☆、同來死者傷離別,一夜孤魂哭舊營(陳陶)
同是這一天,魏南甫到了蜀都,但是他竟然這時候才知道,魏淵、顏俞和趙飛衡都打南楚去了,仿佛刻意避開了他似的,令他一個求援的人都找不到,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自己去見趙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