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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難道你忘了蜀國如今風頭正盛都是顏俞的功勞嗎?沒有了顏俞,蜀國何足懼?」
「你不必再說了,我是不會出手救顏俞的,更不會將兵馬交給你。你們兄妹兩個,一個讓我與晉國結了仇,一個還打算讓我與蜀國為敵,還真是親兄妹!」
「王上!」魏淵還想爭,但是魏方一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魏淵的第一次朝堂之旅,就這麼失敗了。
借不到兵,魏淵還是要去。他不能讓顏俞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蜀都,哪怕是死了,他也要把顏俞的屍體帶回齊宅。
「王上既然已經收回相印,不如儘早立他人為相,國不可一日無相啊!」自從顏俞下獄,趙恭就沒少聽這樣的話,天天都有人在耳邊念叨。他當然知道相位不可空懸太久,否則國本不安,只是他也沒有想到合適的人選。
倒是有人旁敲側擊地暗示過單堯有相才,既是蜀國老臣,又是他老師,應當說是完美的選擇,可是趙恭剛藉助單堯的手推倒顏俞,便要扶他上位,擔心自己對單堯的倚重太過,將來出現下一個顏俞也未可知。而且顏俞和趙飛衡不在,他竟沒感到輕鬆,另一群大臣同樣逼著他做這做那,好像自己只是從一個圈跳進了另一個圈。他心中害怕,便一直拖著不決斷,誰也摸不清他是什麼意思。
直到深冬寒風凜冽之時,魏淵隻身入蜀。
趙恭接到魏淵的拜帖時,仿佛看見了一道光,雖然他不知道這個魏淵是什麼人,但是他有預感,這個僵局就要打破了。
「魏公子到我蜀中,不知所為何事?」趙恭坐在高高的殿堂之上,眉眼之間還是稚嫩之色,話語卻刻意老到,整個殿堂瀰漫著令人彆扭的不協調感。
魏淵面對趙恭和眾多朝臣,毫無懼色:「如今蜀中除了顏俞入獄,還有別的事情值得關注嗎?」
「你是來救他的?若是這樣,你自可歸去,寡人已下令,明日正午,將其車裂於市。」這當然是趙恭臨時編的,殿下都已小聲議論,但趙恭要看看,為了救顏俞,魏淵能付出多大的代價。
車裂,魏淵心裡冷笑,若是沒有俞兒,蜀中此時不知還有沒有殘渣剩餘,還有臉面大言不慚,對他行車裂之刑。
「我若沒有猜錯,王上可是聽信晉相狄行之言?」自從秦正武收回相印之後,狄行便再度成為晉相,「狄行心胸狹隘,早年與顏俞不和,又因晉王始終屬意於顏俞,奪其晉相之位,故行離間之計。想必狄行離間之事不過是顏俞為齊先生行國師之禮,又並相三國,已生不忠之心吧,或許還有顏俞名聲在外,百姓只聞顏相不聞王上?」
趙恭色變,信中的內容被魏淵猜中了七八分,但他不能慌張,須得鎮定:「魏公子當真敏銳過人,不知與你口中狄相相比如何?」
「狄行此人,鼠目寸光,懷小人之心,行小人之事,淵,不屑與其相較,恐辱沒齊門聲譽!」
殿上殿下俱是一驚,齊方瑾的學生啊!
魏淵沒把那些大大小小的驚嘆聲聽進耳朵里,繼續道:「想必王上已將顏俞與狄行相較過,不知結果如何?狄行可有顏俞當年合縱三國共抗南楚之勢?可有隻身入楚,舌戰群儒取回四城之勇?又有短短三年弱楚強蜀領王上穩坐王庭之智?更有一心為蜀至死不渝之忠?淵聽聞,明主外可料敵之強弱,內可辨臣之忠奸,王上寧信他國朝臣花言巧語,殺忠良,誅賢臣,可謂明智?」
趙恭被魏淵說得冷汗直流,但心中疑竇已生,要放下何其困難?「顏俞勢大是事實,即使他如今不反,你又能確定將來他沒有反心?」
「若是擔心他有反心,便削他職位,貶為平民便是,他為蜀國嘔心瀝血多年,尚且換不回一條命麼?」魏淵只要保住顏俞,他可以帶著顏俞回北魏,或者讓他回齊宅,去什麼地方都可以,只要他活著。
趙恭沒學到他父親的仁德寬厚,小聰明倒是不少,若是讓顏俞離開,他往後輔佐別國國君,蜀國就等著完蛋,就算他不用,別人也不能用。「如今他在寡人手裡,要怎麼處置,還輪不到魏公子來教寡人!」
「王上想怎麼處置自然是自己決定,但天下人如何議論那便由不得王上左右了!」
趙恭倒吸一口冷氣,趙肅從小便同他說,民意方是國家根本,順應民意便是得天道,顏俞下獄以來,無論來求情的還是來讓自己處置他的,都只說顏俞如何如何,卻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民意會如何。
「魏公子,此事待寡人三思過後再答覆於你,來人,送魏公子去休息。」
魏淵知道趙恭猶豫了,抓住機會追問:「可否讓我見顏俞一面?」
「魏公子,莫要與寡人討價還價,魏公子既然在這,寡人便不會輕易處死顏俞,魏公子盡可放心。也請魏公子不要生出別的心思,畢竟隻身一人,很容易深陷險地。」
這倒是□□裸的威脅了,可惜他沒估對魏淵是個對死亡沒什麼恐懼的人,換了魏淵在牢獄裡,他大概只會端坐著等刑期到來而已,這樣的脅迫他還未曾放在心上。
「王上儘管試試!」短短一句話,魏淵竟說出了千軍萬馬之勢。
趙恭多疑,對朝堂上的人根本就不相信,天天以為別人要趁自己年紀小謀權篡位,如今遇事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他叫來趙祈:「你可知,魏淵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