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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李道恆看著顏俞,好似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活的?」
「是,刺客到了殿外,便放下武器了。」
「可看清是何人?」
「是······是知夜,不,是李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沒話說,果然要鎖!改了六次!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韋應物)
李未!顏俞腦子再次轟然炸開,竟然是李未!他怎麼會出現的?為什麼偏偏是今天?顏俞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願意讓李道恆捕捉他的變化。李道恆卻只是笑:「李未?林廣說李未也對你覬覦已久,果然。」
果然?顏俞轉過頭來,睜開眼睛盯著他,仿佛在說你果然是個昏君,林廣造謠也不需要證據,一張嘴就能把你騙得服服帖帖。
李道恆伸手抬起顏俞的下巴:「你說,予怎麼處置他才好?看上了帝君的人,烹了也不為過吧?」
烹?!顏俞幾乎全身僵硬,脊背發涼,李未是他的親弟弟,他竟然說······
顏俞尚未來得及出口說話,李道恆便已大步離開。
李未就跪在殿中,一身黑衣,衣服上斑駁著血跡,頭髮蓬亂,雙眼通紅,表情卻很平靜。
這是昔日的知夜君,地位、封賞、才名,一樣都不缺,如今卻是這樣狼狽。
「李未······」李道恆喃喃著走上前去,周圍的內侍擔心李未暴起,還在李道恆跟前虛虛攔著,準備隨時保護帝君。
但是李未根本沒存要反抗的心思,他只是想,想再跟他的兄長說一句,自己從沒想過謀反。
「帝君······」李未垂頭看著李道恆的越來越近的鞋子和衣角,腦子裡仍不由自主地生出些他會原諒自己的幻想。
「你為誰而來?」
「臣,為自己而來。」
李未聽見李道恆高高在上地輕笑一聲:「好一個為自己而來,你倒是說說,你還有什麼值得予花時間的事情?」
李道恆離開的時候吩咐了門外的幾個內侍看好顏俞,但是帝君已經離開,內侍們也不必這麼緊張,甚至還頗為後怕地談論著李未入宮行刺的事。
「我看這知夜君也挺會挑時間,這是看中了郎中令不在啊!」
「哪還有知夜君?那是庶人李氏。」
旁邊的內侍還要說,怎料一回頭便看見剛剛說話那人被擰了脖子,眼看著兇手就在自己面前,內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腿不住打著顫,一股熱流順著大腿內側往下流,竟是失禁了。關仲闊低頭看了一眼,輕哼一聲,兩三下便把這人解決了。
進到李道恆的寢殿內室,關仲闊環視一圈,便徑直走向了那張大床,卻不想簾帳一掀開,竟看見了一絲不掛的顏俞,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人卻是昏睡著。關仲闊眼疾手快地甩下簾帳,又趕緊找了件外袍蓋到顏俞身上:「顏公子,顏公子······」
顏俞呼吸渾濁,皮膚發燙,想來是燒了許久,現在早已昏睡過去了,關仲闊不敢耽擱,趕緊把顏俞的手腳都解開,隨便給他穿上衣服,自己則換上內侍的衣物,抱著顏俞匆匆離開。
「臣不求帝君放過,但是臣希望死前還能在帝君面前坦陳。」
李道恆已經坐回殿上,內侍甚至連烹人的湯鑊都準備好了。李未自然知道今天是要死的,但是他還得再爭取一點時間,以保證關仲闊和顏俞順利離開。
「臣本罪人,但心中仍是掛念帝君和大楚,若今日臣就死,帝君能重振朝綱,再使大楚中興,臣必定無怨無悔。大楚四百年基業,絕不能毀於奸人之手,郎中令林廣絕非善類,先有構陷衛嵐將軍之事,後······」
「住口!」衛嵐是李道恆心裡的刺,原本還想聽他把臨終之言說完,但他非得要提衛嵐,那就沒得說了,「予看知夜君話說得太多了,不如儘早上路吧。」
「帝君!」李未竭力呼喊,內侍們一時之間不敢上前來,都戰戰兢兢地觀望著,「臣死不足惜,但是大楚不能亡啊!絕不能留著林廣等人禍亂大楚啊!」
李道恆猛然推翻了面前的桌案,各種物件散落一地:「動手啊!你們都愣著幹什麼?!把他給予丟進去!」
幾個內侍一同上前,將李未從地上拖了起來,李未雖不掙扎,口中的叫喊卻一直沒停:「帝君,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請帝君最後聽臣一言吧!大楚再受不起這樣的折騰了!大楚要亡啊!」哭喊到最後,竟是涕淚齊下。
「大楚亡不亡還輪不到你來說!」李道恆似是被觸到了逆鱗,「予倒是覺得烹殺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關仲闊一路說著「帝君要將此人送出去」,從寢殿到宮門,幾乎暢通無阻,他穿的是李道恆近前內侍的衣物,比宮中普通內侍的官階要高,沒人敢攔。
這一路不可謂不驚心動魄,尤其到了宮門時,宮門的內侍竟說要去稟告帝君,確認此事是真,關仲闊斥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難道我會假傳帝君的命令?要是耽誤了帝君的事,你有幾條命夠抵?」
看守宮門的領隊給手下人遞了個眼神,那人便匆匆忙忙往宮裡去了,關仲闊心頭一緊,仍是強作鎮定:「你們就是這樣當值的?怪不得今夜會混入刺客!如今帝君正忙著處理刺客,哪有時間管其他的事?既然你要攔,我也陪你等著,看到時候帝君怪罪下來,到底誰要擔這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