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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竹去看了一眼,這一天,在擁擠中被踩踏至死的有好幾十人,單堯就在其中。
至此,蜀都被圍,成了天下最後一座尚未被東晉收入囊中的城池。
徐謙和項起布置好兵力後,便繞著蜀都前去跟秦正武和馮凌會合。秦正武這一路上實在順利,心情好得不行。他原以為親征會疲累異常,但是連連取勝給了他極大的鼓舞,出來一年多也不覺得煩悶。
「徐卿實是我大晉功臣。」
「臣不敢當,大晉先有凌兒變法,後有項將軍領兵,更有帝君仁民愛物,大晉乃是順應天命。」
說到馮凌變法,秦正武就要笑:「這幾月太安逸了些,馮卿已經耐不住性子,要準備全國推行律法了。」
馮凌不好意思地笑笑:「自然是著急的,以我軍的速度,蜀都也不是問題,到時候天下統一,律法又怎能滯後?只是臣在想,各地實際情況不一,律法也須根據各地情況來調整,不可一概而論,到時候還得勞煩兄長替凌兒看看。」
徐謙微微點頭:「凌兒這段時間頗有長進。」
言歸正傳,秦正武問:「這蜀都也不比安南好打,徐卿怎麼看?」
「先休整隊伍吧,我看蜀都也不著急,定然有糧,恐怕守城的法子也是有的,況且天氣寒冷,攻城不易,只能先消磨消磨他們的士氣。」
正說著,便有一士兵進來,向秦正武稟告:「報告帝君,離營地十里處發現有蜀軍的探子,該如何處置?」
秦正武下意識地望向徐謙,徐謙說:「下令全軍休息,給將士們發棉衣,至於探子,讓他探。」
連著溫暖了兩個冬天,今年冬天似乎特別寒冷,徐謙在北面進軍的時候就感受到了,當時以為是地處北方的緣故,卻不想蜀都也是這般嚴寒,才仲冬,便已飄起了雪花。
顏俞自入冬開始就住進了宮裡,一來趙恭要依賴他守城,時常出宮又不方便,便乾脆把他接了進來,二來宮裡條件更好些,有利於他養病。
無論是誰,都不會希望顏俞這麼早死。
趙恭和顏俞聽完探子的回報,竟是沉默了好一陣。趙恭放了心,蜀都不會破這麼早了,顏俞卻是擔心,蜀都要破得更早了。
「帝君,傳令下去,晉軍的一切活動不准在城中透露,尤其是將士那裡。」
「為何?他們分明不想打仗的樣子,告訴我們的將士,讓他們放心不是很好嗎?」
顏俞笑笑:「晉軍巴不得讓我們放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2020就要過去了,俞兒祝大家新年快樂!
☆、思婦高樓上,當窗應未眠(徐陵)
晉軍又是加餐又是發衣服的,自然不會短了趙飛衡吃喝。趙飛衡在晉軍當中十分自由,連個看管他的人都沒有,想去哪裡都無人阻攔,包括徐謙的營帳。
趙飛衡掀開帳簾進去的時候,徐謙正和馮凌討論攻破蜀都的方法。
「怎麼?趙將軍有何高見?」
趙飛衡自是開心不起來,他的國要滅了,他又無能為力,蜀都像是懸崖邊上一塊巨石,隨時會從高處砸落,把他砸得粉身碎骨。
徐謙是經歷過亡國破城的人,當然理解他的心情:「要不,趙將軍還是去別處逛逛吧。」
「不必了,我想聽聽你們打算怎麼攻破蜀都。」趙飛衡一咬牙,竟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是了,就讓他親眼看看蜀中是如何滅亡的吧!
「圍困,水攻,火攻,強打,都不行。」徐謙如是說。
趙飛衡嗤笑,心想你還真是坦蕩。「為何不行?依我看來,都行。」
「城中顏俞在,必然有破解之法,況且,我不願城中百姓受難,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這話讓趙飛衡想起了趙肅,他苦笑一聲:「若是我王兄還在,你定然願意輔佐他。」
「有幸見過先蜀王兩面,確是謙謙君子,有為君之風。」徐謙是真心誇讚他的,即使他當年再如何不認可顏俞的做法,也必須要承認顏俞的眼光和選擇是對的。
「所以你想到什麼新的辦法了嗎?」趙飛衡突然把話題轉了回去。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應該是······」
馮凌知道他想說什麼:「是定安兄長,對不對?」
是,只要顏俞出城,什麼都好說。只不過,趙飛衡的重點似乎不放在這裡,他問馮凌:「定安是你兄長?」
馮凌想,這不是誰都知道的事嗎?
趙飛衡自顧自地笑了一聲:「你們還真是兄弟情深,明明就是敵人,還兄長兄長地叫,定安也是,一天到晚兄長不離口,特別是病得不省人事的時候,連夜連夜地喚,聽著比死了還難受。」
「嘩啦」幾聲響,徐謙不知怎麼的打翻了桌案上的東西,趙飛衡和馮凌俱是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他卻像忘記了這兩個人的存在,雙眼無神。
「兄長······」
徐謙似乎沒有聽見,心煩意亂間,拖著疲軟的雙腿地走至帳外,忽然失力猛然跪倒,雙手撐著地面不讓自己倒下去。周圍的士兵見了,都以為他是疲累過度,紛紛要上前扶他:「徐相······」
徐謙一抬手,示意他們別過來,寒風吹動他單薄的衣衫,和他苦澀冰涼的淚水。
帳內趙飛衡還在追問馮凌:「你怎麼那麼多兄長?定安是你兄長,他也是,那他們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倏地住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