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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上,桃花紛紛飄散。

    自梅花一般的傲骨碎了之後,那溫若桃花的君子也永遠地逝去了。

    魏淵獨自一人在齊宅內,作完了徐謙的傳記,並將其與徐謙留下的手稿合併,定名爭鳴——徐謙顏俞列傳。

    ☆、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屈原)

    「兄長!」顏俞抓著一根綴滿花朵的桃枝,一路朝徐謙奔去。他的兄長正站在和煦的陽光下,微笑著朝他伸手。

    「這麼著急做什麼?」顏俞氣喘正急,還未說上話,徐謙的手指便替他抹去了額上晶瑩的幾顆露珠。十八歲的顏俞,皮膚光潔細膩,魏淵說過,他像個女孩,總是粉嫩嫩的。

    「急著,」顏俞又喘了兩下,「見兄長。」

    空氣里瀰漫著桃花的芳香,顏俞揮舞著桃枝,嬌艷的桃花偶爾碰在徐謙的一襲白衣上,帶著些意味不明的曖昧。徐謙日夜與他股頸相交,不可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原本平靜的心緒也酥酥麻麻起來,指尖有意無意地點弄著顏俞的耳垂。

    「兄長······」

    徐謙心裡頭一片空白,只覺得他這一聲「兄長」就讓自己的心完全充實起來,那樣的快樂與幸福似乎是一切事情都無可比擬的,仿佛他的俞兒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沼澤,而他,只想在這裡沉浸至死,他是心甘情願的。  

    「俞兒!」忽然一聲呼喚把兩人早飛到九天雲外的思緒拉了回來。顏俞歡喜地回頭,只見魏淵扶著老師出來了,他便拋了徐謙,猴子似的蹦跳過去:「老師!兄長!今天太陽真好,是不是?」

    徐謙在後頭無奈地搖搖頭,才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齊方瑾在院子裡頭的石凳上坐下,拉著顏俞的手,笑說:「俞兒說什麼便是什麼。」

    顏俞坐在地上,靠著齊方瑾的膝蓋,撒嬌道:「因為俞兒是最聰明的呀!」

    齊方瑾知道他與徐謙的事,並未反對,顏俞歡喜不已,這段時日仿佛越長越小,還不如馮凌成熟懂事了。

    徐謙上前來:「怎麼凌兒沒有一起出來?還在讀書?」

    魏淵笑笑:「書是早讀完了,映遊說給他做點心,便跟著映游去了。」

    「凌兒倒是黏映游黏得緊。」

    齊方瑾一邊用手捋著顏俞的頭髮一邊說:「這會當然要黏得緊,再過些日子,映游出嫁了,再見就難了。」

    魏淵難得地臉一紅,連徐謙也不禁笑出聲了。

    顏俞就這麼趴在齊方瑾的膝蓋上睡著了,陽光溫暖和煦,桃花香氣環繞著他。  

    顏俞再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桃花的氣息消失一空。他又做了那個夢,夢裡徐謙愛他,齊方瑾寵他,所有的人都還在,外頭也太平無事,就連天氣都好得不像話。他知道,那是他渴望的青春與一生,但是一切,都在他選擇離開齊宅的時候永遠地消散了。

    好男兒志在四方,這是小時候老師告訴他的,所以他的離開並沒有什麼錯,也許這一切,早就他與徐謙一同出生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以及即將崩塌的天下時,就已經錯了。

    可是這麼一想,卻更難過了。因為他們的青春,他們的一生,都根本無法掌握在自己手裡,他們是時代與天下的兵刃,時而同仇敵愾,時而揮戈相向罷了。

    「兄長······」顏俞在寂靜的房中呢喃了一聲,聲音仿佛夢中的桃香一般漸漸散開,沒有任何回應。

    顏俞閉上眼,雙眼如同乾涸的枯泉,哭也哭不出來了,他卻在這樣的悲傷之中隱隱約約聽見徐謙的聲音:「俞兒······」

    多年後,顏俞將這些事告訴徐謙,徐謙安靜地聽完,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把他抱在懷裡,告訴他自己還在。

    雖然我們都是時代的棋子,有過不可言說的身不由己,也有過不可勝數的悲傷遺憾,但是至少也曾為了心中所嚮往的天下,做過一次困獸之鬥。

    「俞兒,你是對的,一直都是。」懷中的顏俞已經睡熟了,徐謙輕聲道,而後,他看見顏俞閉合道眼角緩緩落了一滴晶瑩的淚,他低頭,在顏俞頭上輕輕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完了!這個小說最早在19年七八月的時候我就有想法了,中間花了蠻多時間去構思和學習,但是我也知道它可能是一次不成熟的嘗試,但不管怎麼樣,寫完了算是對俞兒的交代吧!謝謝大家陪伴俞兒這麼久,我們下本見!如果你們還想見我的話。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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