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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謙一驚,以為李未是要來問罪,當即垂頭道:「是學生管教不嚴的緣故,若是帝君和知夜君要降罪,學生會一力承擔。」
李未輕笑,像桃花瓣在綿綿的春雨中顫動:「我說的,不是今天的事。」
不是今天的事?徐謙茫然:「那是······」
李未卻不再說,朝前面兩人打過招呼後便疾馳出了林子,侍從看到知夜君出來,立刻上前牽馬。李未不等馬停穩,便利落地一躍而下,穩穩站在地上:「帝君在何處?」
☆、平生守仁義,所疾為狙詐(陸龜蒙)
關仲闊心中始終對這位帝君有嫌隙,今日打獵也沒有一同進林子裡去,只在外頭無所事事地徘徊著。
誰知過了不久,竟遠遠瞧見唐元陪著李道恆回來了,奇怪得很:這昏君不是最愛玩樂?特地搞了一出春獵竟不玩麼?
還沒有腹誹完,又見著那帳簾掀開,唐元逕自離開了,還遣散了帳外看守的人。
哼,一個人呆在裡頭,萬一出點什麼事都來不及······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關仲闊竟是動了他想,是啊,人都被遣走了,即使出點什麼事也來不及,豈不是他報仇的好時候?只是巡防的都是林廣的人,未必會讓自己進去······
哼,林廣,想到這個人,關仲闊的火氣越發壓不住了。林廣是大楚郎中令,位列九卿,負責管理宮廷侍衛。平日就和唐元一左一右地捧著李道恆,上回孟孫的事還是他親自去辦的。
東風撲到他臉上,還帶著些許濕氣,不過營帳都是新從倉庫中取出來的,幹得很,東風吹過去,倒也不必很久,只是若火燒得太慢,還沒起勢就要被撲滅了······
關仲闊停住了腳步,尋思甚久。
顏俞從進入這個營帳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他雖然是第一次單獨見李道恆,但是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顏俞卻讀得明白,知道自己身陷險境,卻也不慌張:「你叫我來幹嘛?」
李道恆斜覷顏俞,看他這毫不害怕的樣子就知道今日定然不虧,這樣的人,還得他心服口服,若是強要了他,反倒沒意思了。「予是帝君,想叫你來便叫你來。」
「叫我來問罪嗎?不過就是早上沒回你話而已,帝君用得著這么小氣嗎?」
居然還是個孩子,李道恆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要罰就罰我好了,也不干我老師和我兄長的事,但是我很怕疼的,你一打我我就哭了。」顏俞本想拖延時間,不過一想也沒人知道他在這裡,他摘了桃花就被一個叫林廣的人帶過來了,那人一雙眼睛斜覷著他,仿佛在打量什麼器物,還差點要把他打暈,他威脅說要在帝君面前告狀才逃過一劫,這會營帳里就兩個人,乾脆溜到底算了。
「你長得這麼漂亮,誰捨得打你?」李道恆看著他亮汪汪的丹鳳眼,一委屈雙眼裡含滿了情,撩得他心頭一顫一顫的。
「捨得啊!」你沒見徐懷谷打我的時候多凶,「老師就打我。」
「那是你不聽話了。」李道恆笑,「不過予不會打你,你要什麼,予都給你。」
顏俞揮揮手上的桃枝,就勢隔開了李道恆準備伸過來的手:「桃花。」
看他那天真無邪的樣子,李道恆也不知他是單純還是故意,只覺得這人更有趣了:「予把整個安南的桃花都賜給你!」
顏俞手腕一緊,已然是被李道恆握住了,再看李道恆淫氣十足的笑,顏俞活生生給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用力把手抽了回來,假裝看不懂似的回答他:「不要那麼多,漂亮的桃花,一枝就夠了。」
「說得在理。」李道恆沒被惹怒,反倒伸手去蹭顏俞的臉,「美人也一樣,一個就夠了。」
顏俞都開始犯噁心了,一想到這手等會可能還要脫自己的衣服,他就慌得不行,眼神里的天真也泄了七八分,胡亂攀扯道:「我餓了,有吃的嗎?」
李道恆看著他的神情變化,心想孩子就是孩子,連裝也裝不久,心中不免得意,貪婪的眼神直盯著他的脖子,視線仿佛要從脖子伸進裡頭去似的:「予也餓了,不如你先伺候予吃吧。」
「我不會伺候人的,我叫人來吧。」
「這裡沒有人,人都被予遣退了。」顏俞微微失措的模樣,實在令他愛不釋手。
人確實都被遣退了,全在外頭遠遠地候著,李道恆說夠,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准進去,以至於李未要見李道恆的時候還被林廣攔住了:「知夜君,實在對不住,帝君有令,若是我將你放進去了,恐怕難辭其咎。」
李未冷笑一聲:「林廣,要是我沒記錯,你當年不過衛嵐手下一個不起眼的副手,要不是靠著捏造證據構陷了衛嵐,也不知這郎中令如今是誰。不過郎中令這一身皮還是有用的,你現今也有那麼一點狗仗人勢的意思了。」
「你!」林廣自然是憤怒,不僅憤怒他說實話,還憤怒他把實話說得這麼難聽,不過一想,倒也不必怕他,不就是被封了一塊地的貴族麼?「知夜君這麼說倒也沒錯,只不過我與知夜君一樣,都仗的帝君的勢,知夜君也未必高貴得到哪裡去!」
關仲闊遠遠看見知夜君被林廣攔住,兩人仿佛起了爭執的樣子,當下想出去,卻又一頓,終是選擇了袖手旁觀。
「裡面除了帝君,到底還有誰?」李未心下已有答案,卻還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