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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不是知夜君了,這個天下還有很多值得你追隨的人,蜀王向來寬厚,更是衛將軍的妹夫,你跟著他,我也很放心。」
「不!知夜君,一切都會順利的,大楚的先祖會護佑你的!」
李道恆把祭天的事交給了下面的人,但自己也沒閒著,朝會時便把三國合縱書甩出,示意朝臣們看:「這個什麼三國合縱,該如何破解?」
朝臣們聽到這個,心中甚是欣慰,直覺大楚還有救。唐元立刻拱手上前:「以利結盟,必定為利分化。三國合縱,只需從中挑撥,分裂三國關係即可。」
「說得簡單,你倒是說怎麼分裂?」
「帝君可派人前去各國遊說,讓他們彼此懷疑,這結盟便不成了。」
「照唐卿的說法,從哪一國入手為佳?」
「晉國對我大楚早有不軌之心,若由晉國入手,恐怕收效甚微。反倒是魏國與蜀國,一個庸碌,一個軟弱,都是容易分化的對象。但是魏國路途遙遠,恐途中會被晉國攔截,不如由西北面直接入蜀,遊說蜀王。」
李道恆大悅,心想養著這幫人,總算有點用場:「好,就照唐卿說的辦,至於出使人選,可有計較?」
去遊說,必得口齒伶俐,冷不防還會直接對上顏俞,到時候若不能勝他,丟的是大楚的臉面,誰也不敢輕易接這活兒。
李道恆一看又沒人說話了,剛剛興起來的一點情緒如同小火遭遇了傾盆大雨,滅得一點不剩:「無用!」
帝君大怒,底下「嘩啦啦」跪了一片,此起彼伏地喊著「帝君息怒」,這一聲「息怒」卻讓李道恆更惱火了,好像沒本事為他分憂也沒關係,一句話就能搪塞過去似的,李道恆「啪」一聲砸了桌案上的硯台:「統統給予閉嘴!」
果然閉嘴了,整個殿中鴉雀無聲,李道恆甚至聽見自己的喘息在迴響。
這麼安靜了許久,李道恆破罐子破摔似的丟了一句:「那便唐元你親自去。」
唐元驚恐不已,他出主意便是不想去幹這苦差事,沒想到直接砸頭上了:「帝君,臣恐怕不能勝任啊!」
「有什麼不能勝任的?」李道恆不耐煩地瞪他一眼,「都是齊方瑾的學生,他顏俞能結盟你就不能分化?還是說你這個師兄贏不了師弟?」
「這······」哪能這麼算啊?唐元想,顏俞一個,至少頂得上齊方瑾一半的學生,但是帝君已經大怒,他再說這話可不是自己往刀尖上撞麼,於是只能硬著頭皮應承下來,「臣,領諭。」
唐元要作為大楚使節出使蜀中,一怕丟臉,二怕丟腦袋,於是特地找齊晏平和徐貞商量了一番。若是可以,他是想直接找齊方瑾的,畢竟齊方瑾一手帶大了顏俞,對他最了解不過,但是如今齊方瑾實在沒法再為這些事情費心費力,唐元只得退而求其次。
實際上,唐元平時很少與這兩人來往,齊晏平在朝中不夠起眼,徐貞又太過剛強,兩個人都不受帝君重視,唐元好不容易才爬到相的位置,可不想因為跟他們關係太過密切而丟了帝君的恩寵,因而一直以來跟他們都只是點頭之交。這般平淡的交情,卻在出使前請兩人到相府中徹夜相談,徐貞心中頗有微詞,卻知道這是大楚之事,因而並未推辭。
「老師曾同我說,遇事多與兩位兄長商量,只是平日實是忙碌,也並未找到機會,今日確有大事相商。」
徐貞不願意耽擱時間,直說:「唐相不必客套,時間緊迫,唐相有何事,直說就好。」
唐元本也不願繞彎子,只怕這兩人對自己有意見才這般,如今徐貞既如此說了,他也不必客氣:「在家中兄長喚我表字即可,兄長既這樣說,我也不客套了,此次出使蜀中,實非我願,朝中勝於我的不在少數,只是帝君指派,我推辭不得。大任在身,若是失敗,損我大楚之威,我仰愧君主,俯怍師長,今夜但請兩位兄長助我。」
說回來,齊晏平和徐貞跟顏俞都不熟,畢竟他們也不住在齊宅裡頭,又何嘗有辦法?徐貞道:「說到顏俞,恐怕犬子更了解一些,我所知,也不過從老師那裡聽來的三言兩語,只知他少時流離失所,被親人丟棄,但是聰慧過人,從小倚仗著師長寵愛,沒少胡作非為,但是老師為人,唐相也知,」徐貞並沒有稱唐元的表字,一來不願意套這點近乎,二來瓜田李下,謹慎些總沒有錯,「是絕不允許學生在大事上犯錯的,故而顏俞從入蜀起,所作所為均是老師未曾想到之事。眾多學生里,老師對顏俞寵愛甚多,但顏俞也未曾顧及老師,我亦不知,他有什麼弱點了。」
「顏俞可是貪功好祿之人?」唐元問。
徐貞搖頭:「不會,他若只是貪功好祿,根本不必遠離安南,以他的才學,在大楚朝廷占有一席之地不是難事,況且,若只是貪圖財名,即使要走,也該是選擇東晉,而不是弱小的蜀中。」
唐元嘆氣:「那豈不是沒有破解之法?」
齊晏平始終不開口,像座雕塑,徐貞知道齊晏平的性子,並未勉強他,兀自想了想,說:「帝君既是要唐相分化三國,何必非得從顏俞入手?」
唐元恍然大悟,後輕笑:「是了,兄長所言有理。與其費心去想如何打敗顏俞,不如直接想如何說服蜀王。」
徐貞緊接著道:「蜀王向來恭敬,若不是帝君強取四城,把他逼得走投無路,他也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如今四城歸還,蜀王定會心軟,唐相往這個方向去想,也許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