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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吉凶是準的,可是事大事小就不准了。
修士們的心稍稍落下一些,要不然按照清夢道長早年的預測來說,這大凶可興許就是滅頂之災啊。
清夢道長多少聽見自己的徒弟說的,不滿道:「就是大凶!剛才我在街上還遇見一個可解禍的人,你們不讓我找罷了。」
江恪問道:「道長,具體是什麼凶兆?」
清夢道長喝茶的動作倒是不疾不徐,他閉著眼睛說:「若是照著我先前測算的大凶之兆,那便是有死意將要蔓延,死意所到之處,生機全無,或有數不清的殺戮。」
江恪又聽清夢道長說了一會兒,剩下的就沒有多少有用的話,江恪認為在這兒聽著也是浪費時間,轉頭走了。
只是回到住著的院裡,見到幾個小輩都在,唯獨沒見江熠。
江恪問:「重光呢?」
曙音小聲說:「師兄去了季公子那邊還沒回來,好像一起出門去了。」
「把他叫回來。」江恪皺眉道。
剛才跟著他的江追抬頭看了一眼早上還有幾片葉子的樹,忽然叫道:「師父!」
江恪冷不丁聽見身後咋呼一響,回頭滿眼不悅:「什麼?」
江追指著那棵樹說,「那棵樹死了,昨天還是活的啊。」
他想到清夢道長說的死意瀰漫,眼睛睜大了些,再環顧一圈院中植被,忽而才發現這院子裡的生物幾乎都死了。
「這是死意嗎?」江追猶豫極了,輕聲問江恪。
江恪也是愕然,他再跟著江追的視線仔細一看,看得就更清楚了些。
其實院子裡並不是什麼植被都死了。青磚縫裡的雜草還有些留存的,只是那留存範圍,幾乎以江熠的房間為半逕往外畫了一圈。靠近江熠房間的部分全都已經枯死難以復生。
「這,這怎麼會?」江追還是不敢相信,他看向江熠的房間,又回頭看江恪。
江恪的臉色至此已經很是難看,心中也有了幾分不好的推測。
他上前用手捻了一片枯萎綠植的葉片,放在手心裡輕輕搓了下。那枯黃在他手心碎裂,旋即又化作枯灰。那些碎片如火焰般灼痛了江恪的手心。
不僅僅是死意,是帶了殺機的死意。而這死意掩藏得如此不動聲色,若非他用手觸碰而對方有意灼燒,他竟然毫無所察。
第七十九章 我就是異象
如此魔念不會是一朝一夕生成的。
雲頂峰是什麼地方,幾百年間的仙門第一家,從來只有斬妖除魔,哪有自己門派中出妖魔的事情。
更不說那是江熠,仙門之中年輕一輩中的天之驕子。江恪親手一步步培養到現在,不容差錯的接班人。
如果江熠真的墮入魔道,那雲頂峰也就成了個天大的笑話。
「怎麼可能?師兄他不會的。」曙音並不相信,她想到前些天為自己抹去傷痕,把疼痛轉嫁過去的江熠,一點也不願意相信那樣的江熠會是已經入魔了的。
江恪的臉色陰沉地無以復加,他自信且自負,這麼多年來認為自己對江熠的掌控牢不可破,此時卻發現自己對江熠的控制如同流沙一般從手中快速流失。
入魔是心念動搖,什麼動搖了江熠的心念?
江熠的生活一成不變,除了季禎。
「我只是很喜歡季禎。」
「多謝父親成全。」
「我不想退婚。」
江恪的心氣一窒,他似乎還是小看了季禎。江恪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心裡既有對江熠的失望,又覺得當下的場面並非不可挽救。
江熠並未完全入魔,他們都還有的選。而這麼多年的說一不二,江恪心中自然還端著父親的威嚴。
爆裂的雨滴在馬車停下的那瞬間砸在車頂。
季禎扶著車門的手都跟著一抖,他抬頭看向車外。車下江熠撐傘站著,正對他伸出手。
季禎握住江熠微涼的手指,往下一跳還沒站穩就被江熠半摟進懷裡,裹挾著往前走進屋檐下。
季禎忍不住還要回頭看傘的雨,「怎麼忽然這麼大。」
這雨不僅大,且還呈現出擴大的趨勢。等季禎與江熠走到偏院門前,他的衣擺已經濕了一圈,傘面都像是要被雨給打破了一般。
江熠要走,走之前又頓住腳步,拉著低頭看自己衣擺的季禎說:「等雨停了再出來,在屋裡呆著。」
季禎覺得他這話說的蠢了,「這麼大的雨我還往哪兒去,自然是在屋裡呆著。」
江熠注視了他幾息,季禎聽見房間裡隱約傳來一聲鈴鐺響,他聞聲回頭想仔細聽,然而沒再聽見聲音,而且自己身前的江熠也轉身走了。
季禎撇撇嘴,在幾個丫頭的陪伴下回了房裡,又是換衣服又是洗臉洗手,一番折騰才算舒服了,整整齊齊坐在軟榻上讓若華給他絞有些水氣的髮絲。
雨還在下,大小不變,只是忽然開始夾雜幾聲悶雷,沉悶而濃重的像是就落在陳府頭頂上。
若華在他身旁說:「爺,這雷聲聽得人心慌。」
「慌什麼,」季禎說話狂放,不把雷聲放在心裡,犟嘴道,「有能耐且讓它劈死我。」
他說完自己忍不住嗤嗤笑,卻將若華嚇得夠嗆,先是捂住自己胸口,又是對著窗外的天連連拜,口中默念著讓老天爺不要怪罪季禎的胡言亂語。
季禎見她那樣,又說,「到底有什麼好怕的,宜城又不是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