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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禎不懂,不過也跟著等。
兩人傻乎乎地等了一會兒後,看過院子裡的枯枝落葉,看過經過的僕從,看過磚縫裡的青苔,就是沒見著有鬼出現。
曙音不想承認自己學藝不精,又仔仔細細呼喚了兩遍,依舊沒有任何回音。
正在兩人面面相覷,曙音紅著臉想著該如何圓回來時,門口忽然傳來一個不高不低的聲音,「打,打擾了。」
兩人一起跑過去看,只見一個粗布衣服的小修士挎著一隻布包站在外面,臉蛋白白淨淨的。
季禎見到對方的臉立刻高興起來:「西陸!」
曙音的臉色也緩和下來,總算沒有丟師門的臉。
門口的侍衛本來要攔住西陸,此時見季禎認識他,便將攔住的手放了下來。
季禎也沒去想怎麼門口的侍衛也隨便能看見西陸,自己便上前拉過西陸的手臂,將他帶了進來。
西陸見到季禎,心情也放鬆下來。他本來是照例過來揀骨頭拿點工錢的,沒想到行至半路,忽然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的魂魄,他以為自己受到了什麼髒東西的引誘,順著那股輕微的拉扯一路找過來,本想斬妖除魔,卻沒想到季禎在。
他尚且搞不清楚狀況就被季禎拉到一張小桌前,季禎面色沉靜,嘆了一口氣對西陸說,「都是給你準備的,你夠吃吧?你師父呢,他叫什麼名字,要不要也一起過來吃?」
西陸早上過來的確是沒怎麼吃飽,但吃了季禎這麼多頓,他怎麼都不好意思再吃太多了,連忙擺手,「不用的,我師父還在城外亂葬崗旁睡覺。」
季禎聞言駭然大驚,「你師父竟然還在亂葬崗嗎?」
他以為梁冷說起城外亂葬崗有修士的屍骨那天,就已經應該有人收殮了。現在聽來,西陸和他師父竟然還曝屍野外。
「是啊,我晚上也睡在那裡。」西陸點點頭,不知道季禎的意外與激動是什麼原因。
他和他師父這兩天各自接活,他過來揀骨頭。亂葬崗鬼氣森森他應付不來,便是他師父去守著,兩個人兩份工,足夠他們開銷了。
季禎以為他說的是兩人的屍首,心又揪起來。
季禎一把拉住西陸冰涼的手,吸了吸鼻子溫聲安慰他,「西陸你放心,咱們相識一場就是緣分,我一定會好好安葬你和你師父的,也好讓你走得安心。」
西陸睜大眼睛,有些不知如何回應似的。
曙音在旁看了這麼會兒,看出了些門道,此時猶猶豫豫地對季禎說:「他好像是個人,不是鬼啊。」
季禎收到的衝擊比西陸更大,「什麼?」
西陸的手還乖乖讓季禎拉著,臉上卻不太好意思地說:「季善人,你誤會了什麼嗎?」
季禎不信,他問西陸,「你昨天本和我說話,其他人怎麼卻說沒見著你?我讓江重光給你些照應,他卻說沒找到你這個人,後來我出門見著你吃的包子,難道不是給鬼吃的貢品嗎?」
西陸才明白季禎一連串誤會的是什麼。
他連忙解釋,「不是的,我見你和江少主說話,不敢打擾,就悄悄先走了,找不到我恐怕是因為沒人知道我的名字,那個包子是我在包子鋪里買來的。」
季禎心裡由悲轉喜,看看自己握著西陸的手,原來不是小鬼爪,他有些心疼,「那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所以西陸沒有死,那昨天江重光說什麼他身上有鬼氣,是坑蒙拐騙他呢?
季禎邊說邊摸摸西陸的小人手,心裡正對江熠咬牙,轉頭就見江熠站在院門口,雙目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和西陸握在一起的手。
江熠的目光幽深如潭,讓季禎不知怎麼有點心虛。
第三十章 江重光明著狠,季禎憋著壞……
曙音倒是沒有覺得季禎拉著西陸的手有什麼不妥,因為西陸實在像個半大小孩,又溫吞內斂,不說話時仿佛就會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季禎的手自然鬆開。
曙音道:「師兄。」
西陸聽見了,轉頭也朝著江熠看去,眼神明亮起來,很帶著幾分敬仰地開口,「江,江少主,久仰大名,我叫西陸,」他開口話都不太知道怎麼說的樣子。
季禎幫他解圍,「這就是西陸,我同你說過好幾回的,昨天是我弄錯了,他不是鬼。」
說話間,江熠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他的腳步不過在季禎面前停頓了一瞬,目光落到季禎方才牽著西陸的那隻手上,再抬眸時已經挪開視線,只對西陸略一頷首。
西陸作為一個沒什麼天資的小修士,對江熠早有耳聞,十分崇敬。不說他們這樣的雜門,便是許多大門大派的子弟也把江熠當成追逐的目標。
儘管江熠只是這麼一頷首,西陸也沒覺得自己被怠慢。
季禎卻還有話跟江熠說,因此對西陸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他說著追著江熠的腳步進了他的屋裡。
「你昨天說我身上有鬼氣,我就錯當成了西陸的,剛才他說他夜裡便和他師父睡在亂葬崗附近的,那他身上染了鬼氣也很尋常,想來應該就是這麼沾上的。」季禎說。
他從這個角度想,也不覺得事情多可怕。
江熠一路聽見季禎的腳步跟在身後,此時他站在桌前背對季禎,聞言也並沒回頭,反而是問季禎:「也是像方才那樣手拉著手沾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