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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想到那天買了面具回來以後,江熠就說他身上有鬼氣,他還因此誤會了西陸是鬼,恐怕也是因為這產生的誤會。季禎心裡懊惱,他哪裡想得到隨便買個面具能鬧出這麼些事情來。
江蘅上前也拿過面具看,初入手便有些驚訝,「如此森森鬼氣,竟全都凝練在這一方面具上。」
若非靠近用手觸碰,他們與此物處於同一空間竟然都毫無所察。
如此便基本可以篤定季禎的容貌改變是因為這張面具。
「既然和這面具有關,那是不是處理了這面具就可以把我變回來了?」季禎心中冒出一點希望,覺得既然鬧事的正主都在自己手上,那事情解決起來應當簡單吧。
「等等,」江蘅又開口,他看向江熠求證般地問,「這不會是望舒吧?」
江熠看著季禎倔強的後腦勺,輕輕點了點頭,「應該是。」
季禎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反而聽見了什麼望舒二字,心下疑惑,連忙問:「什麼望舒,月亮?」
曙音在這上面是做過功課的,此時搶著回答,「望舒是這鬼面具的名字,傳聞中戴上這面具的人會被抹去容顏,奪魂攝魄後被吸納入這面具之中,望舒吸納的魂魄愈多,它便愈霸道。」
江追在旁補充道:「這面具在人間流落幾百年,因其能變化形態為自己找到宿主,且在奪魄後會消失不見所以難覓其蹤,卻沒想到會在邊城出現,上一次出現望舒的動向好像還是在十多年前。」
幾個小輩一人一句,季禎也算是搞清楚了這面具的來歷。
相傳是有一名叫望舒的人,天生面目醜陋,因此錯失許多良機,一生跌宕不平,死得也頗為冤屈。說是某次他戴著面具出門到了鬧市,面具不小心落下,醜陋的面容驚嚇到了某位達官顯貴的小女兒,他竟因此在大街上被對方家僕幾棍子打得半死。若是有人施救恐怕不會死了,但來往路人均是對他容貌有所忌憚,嫌惡不已,因而他死得滿腔怨氣,死後魂魄不散,聚積在他生前常戴著的那張面具上。
此後但凡是見著容貌俊逸的男子或者美艷的女子,鬼面具就會想方設法勾引對方將自己帶回去。若是有人戴上這面具,便會被奪去容貌,變得面目猙獰醜陋。
惡性循環,被奪魄的人的魂魄也會附著在這面具上。他們受的算是無妄之災,死後也會怨氣衝天,被困於面具之中,進一步加強望舒的能力。
季禎聽得心涼,「那我還能變回來嗎?」
不僅是能不能變回來這事兒,後面他們說的奪魂攝魄,難不成他不僅要變醜,還可能送命後被拘束在這面具里?
季禎心裡一陣後悔,不僅是因為自己買了這面具,還想到自己若是在宜城那什麼事兒都不會出,偏偏到了邊城這事趕事的就沒斷過。
他心裡自然還是罵江熠和梁冷,但此時心頭喪氣,罵兩句也就罵不動了。
眾人沒有回答季禎的話,也是心裡沒底。這面具在人間這麼多年,不少大能都曾經設法想要誅殺望舒的魂魄,可至今沒有成的,便知道這事兒有多難。
季禎沒聽見有動靜,回頭看江熠,「江重光你怎麼不說話?」
他心裡還抱著一絲江熠總是有辦法的念頭,卻聽江熠回答了一句文不對題的,「望舒的魂魄此時並不在這裡頭。」
什麼啊什麼啊,季禎癟了癟嘴,正要開口罵人,餘光卻瞥見鏡子裡的自己,頓時被自己臉上委屈的表情丑到了,本來要罵的話瞬間開口變成哀嚎,「什麼意思啊,我這麼丑可怎麼辦?」
若華在旁想要小聲安慰季禎,「爺,其實不是很醜的。」
曙音也點評般地應和道:「是啊,本來我看書裡面說望舒十分醜陋,還以為是無法入目的那種,可其實你現在也不算特別丑,只是一點丑。」
曙音這話並不假,典籍中記載過被望舒奪去面容的人,光是描述他們之後的面容就用了大篇幅,全是說他們變得如何如何醜陋,幾乎是看一眼都傷神的地步。
可現在的季禎倘若不是因為他原本容貌過於昳麗,此時他變做的樣子其實算不上太醜陋,嚴格說來只是個相貌不佳的常人罷了。
但是季禎半點沒有被他們的話安慰道,「丑就是丑,一點丑和很醜哪裡不一樣了。」
反正對他的心理打擊都是一樣的。
他說這話轉頭不小心對上樑冷皺著眉看自己的目光,季禎總覺得在裡面看到幾分若有似無的嫌棄,「看什麼看!」季禎罵道。
梁冷思索著說,「我果然只是個俗人。」
他看季禎的臉,從前有些意動的心情都平淡不少,雖不至於全然沒了,但總是受到影響,因此覺得容貌的確是重要極了,自己難以免俗。
季禎聽他這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直覺不是什麼好話,「你什麼意思?」
「你現在的確有點丑。」梁冷平實點出這事實。
這不是火上澆油麼,季禎炸了,他抄起手邊一隻花瓶,抬手就往梁冷身上砸,梁冷往旁邊閃身躲開,花瓶在他腳邊碎裂出許多瓷片。
「瞧瞧你這什麼天王老子膽,敢砸我?」梁冷話說得嚴苛,語氣卻全是玩味,逗小貓似的把季禎說過的話還給季禎。
他們這有來有回,特別是梁冷的語氣,在江熠耳朵中有些刺耳。
季禎簡直想上去踢死這臭王八蛋,奈何被江熠一把拉住手臂,強硬地帶到他身後,「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