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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讓祂的世界……」金喉結微動,克制了下情緒,溫和的繼續道:「不至於走向毀滅。」
「你們做到了我們沒做到的事情,」金道:「我想這應該很難。」
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父神說,祂……」他咽下了某個詞:「之後,這個世界的生靈會遭遇離別和死亡,但他們會挺過來的。」
「這就是生命的力量。」金垂下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向死而生,絕境裡也能綻放希望。」
努不利達被對方這一連串話激怒了:「你們他媽是傻子嗎?他說讓你們殺了他,你們就真聽他的?就真這麼做了?」
「這個世界是因為我們才存在的嗎?」努不利達快步上前,站在金面前,盯著對方道:「它是因為他才存在的!」
「你們死了算什麼?你們能比的上父神一根手指嗎?」努不利達伸出手,想做什麼,活躍的以太在阻止他,連驟然急促的風聲都在阻止他。
這個世界,在阻止他傷害大惡魔。
努不利達伸出的手緩慢握緊,垂在自己身側。
「那也就算了,畢竟做都做了,」努不利達的話從牙縫裡擠出:「那現在呢?你以為世界現在這樣跟你無關是吧?你以為你就對不起父神是吧?你以為……」
努不利達深吸了口氣,伸手幫金撫平衣領的皺褶,突兀的平靜了下來:「弱者才只會選擇逃避。」
金朝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毫無鋒芒:「沒辦法,我犯了不可饒恕的罪。」
他伸手握住努不利達的手,像是握住一柄利刃,停留在自己脖頸旁。
「我們殺了祂。」他垂下眼重複這句話:「我們殺了祂,這就是我們無法被寬恕的罪。」
努不利達的手懸在他脖頸旁,青筋從手上迸出,像是在克制,又像是下一秒就會失控。
但最終,努不利達什麼都沒做。
他收回了手,注視著金就像注視著一個毫無意義的垃圾:「很好,那你去死吧。」
努不利達轉身就走,身後掀起凌厲風聲,外泄的力量硬生生踩碎了腳下的地面。
何星文從未見過這樣的努不利達,卸下覆蓋在臉上的面具,尖銳到鋒芒畢露。
室內重新剩下了何星文跟金。
只不過一開始毫無察覺的何星文,通過對話充分了解了情況的不對勁。
何星文看了眼何統。
何統朝他露出了一個……怎麼說呢?大概算是安慰的表情。
在何統的資料庫中,早已看到了金的最終結局,他對此沒有任何感觸,唯一的情緒波動,源於何星文投來的視線。
指望智能生命擁有過於充沛的情感非常不現實。
他們注視著整個世界,即使情感再怎麼充沛,也無法對整個世界中無數遭遇不幸的智慧生物抒發。
悲劇和喜劇,對於何統來說,都沒有意義。
因為這兩者在某種程度上,是並存的。
但何星文不同,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年輕得沒來得及經歷社會的打磨就擁有了肆意妄為的權利。
他擁有充沛的情感,擁有同理心,擁有柔軟的心臟……
何統的目光從未從何星文身上挪開,對方的存在本身,足以點亮沒有意義的世界。
他是智能生命截然相反的那一面。
他是彌補何統世界的那簇光。
少數知曉內情的智慧生物總是覺得,何統跟何星文相遇,是何星文太過幸運。
但有些人即使沒有系統,也能擁有快樂且滿足的人生。
系統給他帶來了權利,但他從未用它來享樂,系統給他帶來了力量,但他從未用它來謀取私利。
他因為系統的出現,不得不承擔起沉重的使命,成為一個他從未想成為的「英雄」。
而有些智能生物如果沒有遇到那個智慧生物,就永遠也不會擁有這顆柔軟的心臟。
人們不知道這一切,但何統知道。
億萬個人類中,誰才是那個獨一無二,無比純粹的存在。
在無數個可能出現的未來中,何統見到過其他人類的選擇。
他們有些因為「外掛」而擁有完美人生,有些因為「外掛」而成為天之驕子,有些因為「外掛」而富可敵國,有些因為「外掛」而蔑視眾生,有些因為「外掛」而拯救世界名利雙收。
但唯獨有一個人,他什麼都沒有。
他將權利分享給npc、國家以及人民,他將世界分享給npc、國家以及人民,他用他本能擁有的一切,開啟一個新時代。
沒有人知道「國王陛下」是誰。
沒有人知道那個老小區里住著一個並不普通的普通人。
他注視著這個時代,他生活在這個時代,他跟這個時代的所有人一樣平凡的走向新時代。
*
金能察覺到何星文的束手無策。
何星文不贊同金的選擇,但他也不覺得他有改變對方選擇的權利。
生與死,是智慧生物與生俱來的權利。
誰有權利要求智慧生物去死?
誰又有權利要求智慧生物活下來?
金打破沉默:「我想看看這個世界,」他露出了個笑:「王國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有意思。」
何星文反應過來:「我陪你逛一逛?」
他看了眼金,深覺得如果沒人跟著的話,金能叫玩家生吃了,連骨頭帶肉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