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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酒店最高的一百層樓頂縱身躍下時。
一道金色護體佛光立刻出現保護住了他。
那一刻,年輕男人那一頭過長的黑髮受夜風洗禮吹至眼梢上方,那受大樓外現代夜景包裹的半張臉上隱約的一雙黑色眼眸也露出在了黑夜中。
因為有這一身純正的佛門弟子法力支撐。
他的腰上只有一根繩子維持在樓層中攀爬的力量,卻也一路堪稱暢通無阻。
等用騰雲術踩住大樓間一根根外層金屬架,他接著才在這急速下落中,一把伸出手臂抓住了這萬丈高空下的鋼材窗框,又及時在此停下了。
腳下,貼著他臂膀一側的外部摩擦表層的玻璃後產生的熱度還在。
這裡並非是那一個供給弟子們用作方外修煉的寺廟。
但因為他是個不同於凡人的世外之人。這一系列危險無比的操作竟也行雲流水。
等方定海抓著繩子,低下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底下。
長至額頭的髮絲垂在眼眶邊的他用帶著皮質手套下的手,扣住一側縱身進入大樓對面,又從這個正對宴會廳的角度,抓著帝釋趴在樓頂上面往下看去。
一眼,他就看到了對面那一幕燈紅酒綠的眾生相。
各色衣著鮮亮的男女地混跡其中,各個臉上布滿常人的欲/望。
對於方定海而言,他並不關心這些俗世的凡人都是誰。
他從無欲/望的內心也並不會對世俗世界的人有所停留,可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的他還是面無表情地在這其中掃了一眼。
這一眼,極其冷淡。
但冥冥中,好像在他的腦子裡留下一種印象。仿佛在這底下的某一處,會突然出現一個『麻煩』會沉浸在眼前花天酒地,並肆無忌憚地摟著什麼人享受著夜生活一般。
可轉眼,底下並無那人。
這也令方定海果斷收回了視線。心裡那片刻的雜念也一下恢復了正常。
——不得不說,光憑這極其默契在心裡想到對方一點。
『禍害』和『麻煩』二人,真是相當了解彼此了。兩個人明明都故意沒見面。卻冥冥中還是以這樣巧合的方式即將狹路相逢了。
而暫時沒在底下發現有個人的存在,但這倒是也沒影響方定海本身對於這地方的窺探。
年輕僧人直接在對面樓頂正對底下,揮開手臂以帝釋震盪佛鈴之聲洗滌四周,對著這陷入黑暗的樓層就施展開了一個金色法陣。
這法陣,籠罩玻璃大樓以一個個梵文一展開。
金光化為一道道流星,繞著半空的窗戶流竄於現代建築。
上方一整個電流構成的離體屏障,赫然,就是之前在獅駝嶺妖洞中收服的那個三十七道品。
這數日來,方定海都在找地方將其化解為自己所用。這佛門傳下來的遠古法陣又極其兇險複雜,很難收服,這才令他完完全全地閉關了好幾天。
如今大功告成。
他用這個辦法來進一步尋找其餘流落人間的八部就也理所當然,而一時間只見,裡頭那團在樓土中央積聚的『紅光』越來越明顯。
他黑髮下遮擋住的那隻妖目也一下顯露了出來。
那隻額心的金色妖目,以佛陀般慈悲威嚴的眼神看穿著腳下世界。
年輕法僧的身形對於一棟棟的現代建築明明很渺小,卻像保護神一樣籠罩在對方的大樓上方。
耳邊,是什麼東西在他的注視下從虛幻的結界中爬來爬去。
就在妖目在他腦海中所一步步放大的妖魔世界中,那一個個牆土內發出聲音來源的皮膚呈現紅色。
【「——,——」】
它們怨念深重就死去。
死去時多半器官沒有長出,所以只能依靠這畸形短小的四肢來爬。
那光禿禿的紅色身體上濕漉漉,腥臭味極重。
碩大且咕嚕轉動的眼珠子包裹在一層透明的薄膜之中那小小的身子也像人體肚子中膠質感的皮肉侵入人的耳朵,發出類似呼吸的聲音。
這使僧人的意念和這些小怪物對上,又一眼識破了它們的真面目。
①【「佛經雲,無能勝童子,古時釋迦牟尼座下沙彌所化的小鬼。你們本是佛祖用以幫助超度亡魂的善魂,為何現在化為妖魔阻擋我的去路。」】
這話,方定海的表情卻沒動。
但無形中,他的聲音卻已經擴散至那群血紅色肺部蜂窩狀密密麻麻寄生在酒店樓層里的無能勝童子身上了。
那一隻只紅霧中的無能勝童子在聽到他聲音的剎那,集體在暗處睜開眼睛。
一刻之間,方定海的冥想世界中,周遭都是一雙雙小孩子的刀形眼睛密密麻麻長滿了他的身體和心臟。
那些眼睛極其怨毒,扎堆長滿了人的腦子更帶來了極其具有衝擊性的噁心感。
接著,聲音恐怖而嘶啞的無能勝童子們才一起眨了下眼珠子開口說話了。
【「菩薩。」】
【「菩薩媽媽。」】
【「是菩薩媽媽,讓我們來搶奪她的身體的,有兩個人一直不許,菩薩媽媽從籠子裡逃出來,和菩薩媽媽作對,殺,殺,殺了他們,殺了這些凡人,哇——哇——」】
菩薩媽媽。
找身體。
這無能勝童子異口同聲的話,似乎使人意識到了什麼。
緊接著,他額頭上的妖目沒來得及去『看』底下突然亂起來的人群到底有誰,卻趕上了眼前出現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