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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像個腦子有病的人才幹出來的行為,根本毫無邏輯。
唯一一個可能,就只有像對方剛剛自己說的。他已經不記得顧東來那時候,當他們在一起時,自己一廂情願,情難自已對他又是痴纏又是主動說過的話,幹過的事了。
或許就算還記得,也只記得一點,比如當初到底是誰害了他眼睛瞎了的。
現在,更有可能是來藉此來和陰司,密宗還有大雷音寺一起來在他這個魔頭身上分一杯羹的。
而思索著這一件件快速划過腦子裡的事,渾身劇痛骨頭斷裂,只能咬著牙的長髮男人只睜開深紫色眼睛,對著前面那個人露出一個陰狠不服的眼神,又強忍著痛苦捂著肩膀發抖不出聲。
「……」
眼前,今晚如同暗夜黑騎士一般從天而降的摩托車還快速飈速載著二人繼續一塊逃命。
這仿佛小女生喜歡的漫畫書上才能看到的像極了夜半帶著自己心上人一起私奔,從此亡命天涯的架勢,更使這位太子本人看著更像個桀驁不馴的少年了。
可對方要帶自己去的,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恐怕,只會在天亮前隨便找地方先要了他這個魔頭的命,再找個地方再把他挖個坑丟在裡面就地埋了。
而實際,顧東來早就不信這些了。
因為,他不僅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顧東來了。他還成了臭名昭著的吞佛孔雀。
現在在這世上,也根本沒有人能夠阻止內心他想做的事。最關鍵的是,如果他不按照自己原定的和轉輪天母的約定回到欲界立刻復命,那麼他身上現在埋藏的五欲之毒就會第一個發作要了他的命。他等不起。也不能等。他還有自己沒有那一件件完成的事,他必須擺脫掉這個人回到那一刻不停盯著他的欲界去。
但燃燈太子。燃燈佛。自己竟然直到現在,今晚,或者說,剛剛那一刻才真正知道這個法號。一別五年,二人之間天差地別,對方歷劫之後,做回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太子,自己卻成了他的手下敗將,墮落為了真正的魔頭,被這個人看盡了自己的醜態。
這被人踩在腳下,仿佛踩上臉羞辱的一口氣。這像是痛打落水狗一般的穿肩一刀。就算這個人在這之後變相救了他一命,他也不可能忍。絕對……絕對不可能輕易忍得下去。
「……」
心想到這兒,心裡一團邪火,伴隨著心魔慾念帶來魔障的顧東來已經流露出陰森森的魔物『表情』,甚至帶著殺意的一眼冷冷地注視著前面那個人。
月光下,嘈雜引擎聲遮掩住了二人之間的太多聲音。
這個人黑色頭盔下顯露的一隻耳朵上的銀蟒耳釘在若隱若現,也令二人在這種恐怖片一樣的氛圍下,誰也沒能發現有一個魔頭已經耐不住又要殺人放火了。
可他的一隻手被對方在前面單手按在腰上,暫時不能動。
這讓失去發揮空間的他只能以另一隻黑色指甲下的手就匯聚起一團紫色魔光,又完全不講交情的舉起來,就對著這個人的後脖子直接用手刀要砍他個措手不及。
真挨魔菩薩這一下,前面這個怎麼都得渾身骨折趟半個月了。
畢竟,今晚的前一個受害者月光菩薩本人估計現在還在和他哥一起被送醫院搶救,想也知道,以前被顧東來這麼發狠報復過的人具體有多倒霉了。
可惜,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今夜似乎完完全全貫徹在了他身上。因為就在顧東來這種人等不及要搶占這卑鄙又危險的時機,親手還了這個人剛才出現時,捅他那一刀的仇時。
前面那個載著他的人卻在這時已經毫不留情鬆開了他原本的一隻手,又猛地一踩剎車將車頭向著左邊向一頓,並使後頭那個受了重傷,還是那麼陰險狡詐的魔頭一下摔了出去。
這狼狽丟臉到極點,一點沒有方才一人殺一群人的欲界大魔頭架勢的向前一摔。
一頭長捲髮順著劇烈粗喘的鎖骨滑落,灑在肩頭的顧東來就像是一件被甩開了的包袱一樣被有個人給丟在了地上。
他面具下的下巴被擦破在了地上,開始流起了血,前半生心高氣傲,如今淪落至此的慘白手掌擦破了一大塊皮,這難看的皮卷著血紅肉,令疼的只能抱住手臂發出咬牙下的低吼抽搐。
聽到他躺在地上,抱著一條胳膊的粗重低吼,剛才險些被他偷襲的黑色摩托車頭盔下的人還是無動於衷,甚至連他隱藏在頭盔下的下巴和嘴唇都沒有動過一絲一毫。
他仿佛看穿了顧東來內心的醜陋殘暴。
更看穿了他身上的一切能幫助他無往不利的各種陰暗可恥的把戲。
因為這個人早已經是佛,他的那雙看似眼盲其實比誰都能看穿世間一切的眼睛早把這世上髒的臭的什麼都看穿了,所以才會漠然,所以連一個字都不想施捨給他。
「……」
見此,第一次暗算不成,反被成了這人眼中可笑一幕的長髮魔頭心裡又恨又惱,那早就乾澀了的眼眶裡擠不出淚,深紫色染著毒素的嘴唇死死咬緊。那早已經變得被魔欲控制瘋癲極端的內心支配著他的行動,那根本再也站不起來的雙腿本來就接近於沒有力氣了。
明明,他這五年從沒有這麼在別人面前這麼失態過。
即便是再生不如死,再周旋於群魔,他都還是顧東來,他的自尊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弱者和笑話,他始終有著自己的生存價值,可當他再遇見對方,即便這個人僅僅只是對他一語不發,都足以成了他的誅心一刀。這讓他怎麼不恨,怎麼不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