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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問方定海這話時,他因為從出家後嚴守各種佛門戒律而早對一切外在享受難耐許久的身體已經習慣性帶著醉意地躺在沙發上捋了下長發,並用一條花色手臂懶散地撐著頭。
他做好了一口口吃下這個和尚,再把他像自己床上擺著的一個那雪白的枕頭一般摁壓住手腳,讓他的純淨無垢沒一絲都染上自己記號的打算。
我佛。這真是弟子出家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如此誠心,當下,長發男人也這麼心想著。
可在他對面某個和尚看來,眼前這個人這行為和口氣,再配著顧大孔雀本人這副命令慣了人的樣子,就真的很像一個準備和他玩玩,也不走心的混蛋。
他的臉上明白地寫著,自己根本沒有什麼既然要成為一同修行,領悟大道的佛侶,就必須多莊重,將對方當做什麼人的自覺,他現在就是迫不及待想要破戒,然後讓這個單純和尚落入他的手掌,成為他的人。
「……」
對此,方定海感覺到了。
不僅如此,他還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早在顧東來先前回來一路上對他死纏爛打,還一分鐘都不想讓他跑的樣子,他就已經明白這個人絕對想把今晚變成兩個出家人的第一次。
所以當年輕僧人這雙一貫看破世俗世界萬物的雙眼落在周圍。
他所看到的除了這些,還有這人周遭這種混亂差勁的環境。一眼望去,在這光鮮亮麗,裝潢富麗的樓下大客廳里。個人生活習慣一看就很糟的顧東來丟了一沙發的衣服在上頭。
那一面漂亮的鏡子前,照射的是他自己。
這和顧東來性格中的自戀非常吻合。
因為這個人就是天生對自己很有自信,這種哪怕是個大男人,還喜歡躺在家裡一天到晚照鏡子的性格簡直就是天生為這種人打造的。
但在鏡子身邊,卻空無一物。顯然,這個獨居下的男人看似性格是非常驕傲自大。但這房子多年來空蕩蕩的,左右除了偶爾來打掃的保潔,就只有張小傑。
就在這堆雜亂不堪的衣服下面,卻還壓著一盒包裝很好,貌似已經拼完了的飛機模型。
這看樣子是準備給哪個小孩的,因為以他所表現的個人品味,顧東來一個成年人根本不會喜歡玩這些,加上,看他現在外頭回來,除了洗澡睡覺,基本也沒有心情再干別的。
聯繫這個姓顧的這輩子也就那僅有的親人。他費心做這些,之前還心情不好到去打架,卻又沒送去的這個禮物就很明顯。
過去很多年,這個人過的和沒有親人差不多。
日復一日的放縱,荒唐。然後就是修煉。也沒個家人朋友來管管他,而當這些關於顧東來這個人的內在特性,一次性都要展露在方定海面前,對他們倆當下的關係轉變來說,可是十足有挑戰性了。
「不用。」
這時,方定海回答了。說完,他先一步步走到顧東來面前,彎腰一手撿起地上的眼鏡,又將視線落在沙發上躺著的那個人身上。
那哪怕長得再秀美冷淡,卻到底略帶男性侵略感的氣息,以及夾雜著佛門出塵無欲的冰冷眼神,一點點掃過顧東來的腿,腰,脖頸,還有喝了酒之後更顯艷麗的嘴唇,又停留了他的臉上。
「我想我們今晚不需要那種東西,顧東來。」年輕僧人這一字一句,竟一點沒覺得自己語出驚人。
「哦?」顧東來聽到後開口了,心想,這倒是很會玩。
但想想也對,他對自己一個菩薩,一個同為出家人的男人,都敢突破戒律提出一同修行,現在還跟著他回家,某個模樣看著天仙下凡一般的和尚怎麼可能是個真的善茬。
然而,接下來,在被方定海那種眼神注視著的顧東來無所謂地攤開手想著,這是要準備直奔主題了是麼。他就眼看著方定海先朝著沙發的方向俯下身來,一截從袖口露出力量感十足的手臂撐住了他的脖頸邊。
這一刻,客廳里的燈光暗而熏。
這個看著瘦其實手上力氣很大的漂亮和尚將長發菩薩完全地抵在了沙發上讓他的身子陷了下去。
長發掉落下來縈繞在二人肩膀和胸膛之間,秀美和婆娑,兩個出家人之間勢均力敵的雙眸對視著,空氣里有種火/藥/味,近到下一秒就要觸碰上,一切肢體暗示和快要發生的事都不言而喻。
可接下來,方定海的行為卻很反常了。
因為在靠近顧東來後,方定海卻什麼也沒做。而是先一隻手將對方那副現在根本沒度數的眼鏡給他帶上,順帶還把那敞開的領口給一顆顆繫到了最上方。
接著,這人才從包里神秘地掏出了兩本佛經教材,和一套學習文具擺在了他們倆的對面。
方定海:「把眼鏡帶上,你視力不好,還整天不戴眼鏡,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顧東來:「…所以,這是要幹什麼。」
方定海:「我說過了,做我的佛侶,跟我一起雙修,學習高深佛法。」
顧東來:「……」
如果聽到這句,顧舅舅還不懂這人說的『佛侶』和『雙/修』,和自己所理解的存在很大誤區,那他也是白做一個多年為禍人間的孔雀菩薩。
可明白是一回事。當慣了坑人那一方,顧舅舅在覺察到他又被這個死和尚給耍了,這才是真的讓人想殺人的,而就在等了顧東來活生生被氣笑了,只差雙眼陰沉一眯,要一腳踹上這個次次都心機很深,路子還很多的死和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