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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和臉色煞白,從牙關處咬著神智都撕裂般的疼痛,可那混混沌沌驅使他行為的聲音卻還在逼他和這個人廝殺對峙下去。
「那你應該知道……我現在要對你做什麼了……」
「我要你,再次得到你。」
那失心瘋了的魔佛太子黑暗中妖異的雙眼和嘴角邊緣的鮮紅佛印也跟著施虐般地進一步接近了眼前這個人。
「但我不是因為我愛你。」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你我從來沒有一刻是真心的,只是因為我要再一次踩碎你的尊嚴,讓你作為對手和敵人徹徹底底輸給我——」
「……」
【『不。』】
【『不是。』】
【『我,並不是,這麼想的。』】
「……」
這從這暗無天日的牢籠中劇烈抗爭卻極其微弱的冷淡聲音對於魔佛太子現在的身軀影響幾乎是微乎其微的。
因為說出這話時,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碰眼前這個人,他不想說此刻這些說要他,讓他受辱丟失尊嚴的話。
他從來沒有想過去這個人在自己面前丟失任何東西,但是內心的一團污濁的法相真身卻在令他張口對白髮男人的一切提出索取和要求,並緊接著真的做出了最直接的一場報復。
而感知到那人一下欺身壓下強行暴力鎮壓自己這個敵人的行為,被對方冷不丁像這樣對待,那身體本就如同枯萎凋敗的一朵佛花花瓣般的白髮男人卻也一語不發地被他摧殘著。
他本來就是個死人般病弱冰涼的身軀,被年輕太子更為殘暴地一把撞在池壁邊上,被迫高高后仰抬起的脖頸關節處傳來咯咯作響著被這魔佛太子報復著,又抬起一隻手從側後方按上了對方的手掌,和他像互相馴服的野獸般在這籠子裡無聲的對峙著。
可明明有一隻手抓住了這個人,當眼前這位太子殿下這種幾乎撕破一切二人過往,直接又準備強要了自己的行為,卻也令今夜的他一瞬間沒有做出反抗。
因為兩個人都明白,眼下這根本沒有一絲一毫二人是平等關係下的尊重,並非是這個太子殿下的本意。
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樣做根本就不對,更何況,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在這種情形下做出這種事的人。
燃燈太子如果是這樣的一種個性,那他早在一開始就可以去做這種事來報複眼前這個人。
可正因為他總是那麼光明,純粹。
像是少年人一樣永遠會用實踐和冒險的年輕性格希望去用自己令每一個人都受自己保護,當他變成現在這樣,他的內心所承受的那些東西,和白髮男人現在所承受的,對於二者來說,才是另一種快活活相互逼死他們一整顆心的折磨了。
而在對方手上動作越來越過分強占的支配下,那汗津津唯有一種非人慾/望支配的臉上,因為蒙著一塊紅布,那本來視力就不好的魔佛太子卻也根本看不清落入他手中的白髮男人臉上現在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表情。
他們也許都在疼。或許已經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更因為這一生仿佛只能傷害和被傷害而從那身受折磨的年輕太子內心深處發來一句句囈語——
【『殺我。』】
【『為什麼,不殺我。』】
【『殺了我。』】
【『讓我,停下,快阻止我,讓我,現在就停下來。』】
這樣的話,既是在逼他自己一定要掙脫大日如來法相反客為主,也是在逼眼前這個人做個了斷。
哪怕是痛罵,哪怕是廝打,可此時此刻,要『馴服』一個魔佛太子或許已經不可能了。
而感知著這對二人來說幾乎可以說生不如死的一夜,那個就像在世上,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籠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那今晚到現在為止態度都一直很不明確的白髮男人卻也做了一件事。
一件對於從始至終一直為敵,廝殺不斷的二人來說,都……十分不簡單的事。
因為這一次,這個肩頭已經慘白,卻還是撐著一口氣在捨身度他的白髮男人竟然沒有對這個被他關在籠子裡的年輕奴隸說出任何一句謾罵和反擊,反而是心平氣和地對著一個『魔』叫了一下他的名字,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方定光。」
「我知道你的耳朵現在聽得見我說話。」
「我現在口中所說的話,和我們之間從前的關係是什麼無關,但我要你……一字一句聽著我對你說。」
「你或許曾經認為勝負是一件可以不在乎的事,善惡究竟如何也和你沒有關係,但你是燃燈太子,你之前那一次千辛萬苦,最終成佛並不是為了這世上的某一個人,和某一件事,而是因為你是燃燈太子。」
「那個時候,你有自己的目標,當你決定斬斷一切也要成全他人時,你才因此成為了一個佛。」
「你有沒有想過,燃燈太子如果只是一個一生停留在原地,局限於個人情愛的人,那麼……任憑是三佛……還是任何一個對待眾生並不慈悲的人,終有一天,一旦你跌落了……每個人都可以來肆無忌憚地取代你。」
「可你……又憑什麼敗給他們。」
「……」
「死亡或許冰冷,但敢死一次,才是世上最強大又安全的武器。因為一個人都死了,那還怕什麼。」
「死人不用恐懼任何人,更不用害怕失敗和輸贏,只有死人才會去敢去做世上一切常人不敢做的事,這樣的人才會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