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頁
可這個答案, 卻不是說他為了自己的個人勝利,而是一種根本不在乎生死也要為別人付出自己性命的態度。
一瞬間, 二人同時因為這一句話凝固了一下。
兩雙顏色不一樣的眼眸一個從上方垂下。一個身處地上抬起對視在這夜色中,更引得那白髮男人在死寂之後,從黑紗後挑起一隻手就捏住了他的脖子的鐵鏈。
「很好, 我的佛祖果然還是如此慈悲,竟然比我本人還要在乎我妹妹的死活。」
這根本聽不出一絲情感色彩的話,針對二人之間持續不斷的暗流涌動,口頭『讚揚』了他一句的白髮男人用一邊黑色的手指尖托起他蒼白嘴唇下流著血跡的下巴。
當對方手指上的冰冷挑逗著佛祖失去了活人溫度的皮膚表面,可年輕的佛祖本人依舊用自己天生的冷漠固執和傷痕累累的身軀繼續抵抗著這個人對他的一切。
這種因為站在頂端,永遠不知道外頭的世界是多麼痛苦掙扎的堅定,以及他天生對於生死輸贏根本一點不知道去爭奪的冰冷,就是他這個人對於勝負最大的不重視。
這就更令二者只能對抗下去了。而顯然,他們的心中此時也只有勝負,沒有其他了。
所以,下一秒,只見那看著他,心中迸發某一種危險到極致的念頭的顧東來這麼盯著他嘴角冰冷地抿了抿,突然向著死界之外的人間,甩手任憑瀰漫開來的黑色佛光從上方來臨。
接著,那重傷下半個身子都染血的長髮青年肩膀一塌,閉著眼睛嘴唇慘白地不說話。
「——!」
他蒼白纖瘦還在抵抗著這暴君的脖子被兩根沉重無比的大鐵鏈折斷般牽扯住。但當一團送他回人間去的黑漆漆的死氣衝上蒼白的面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什麼地方。
「記住,我會在這裡,好好地看著你的表現。」
「無論是生是死。切記,千萬不要對你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反悔,因為這是你自己非要選擇的路。一旦進入佛位遊戲,也就沒有人會再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千萬不要再覺得你眼前的這個人會有多人性,就像你說的,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這個人也只是七分之一的娑婆訶,並不是你要的那個顧東來,而你應該最知道這是因為什麼麼。」
「……」
這根本就是要來一記狠刀逼他真正站起來的話說完,行為性格極端自負的白髮控制狂已經像拋出一口撕碎二者之間一切平衡毒藥般坐在佛座上敲了敲邊緣,象徵性開了口。
一時間,連守在外面沒打斷這場對峙的聖子都像是察覺到什麼可怕的事即將發生一般微微抬眸,並明顯嗅到了白髮男人身上的那一種古怪而自毀式的壓力。
而似乎只為了證明一切不破不立,這個人自己又必須自己去看清楚什麼,又必須去爭奪什麼。
夜色中,白髮男人只有蒼白的嘴唇和下巴動了下,說出的來卻是一句根本能把人推進地獄裡的話。
「從他為了有一個人不知死活地非要選擇去犧牲去死的那一刻,一個過去只會痴心愛你一個人的人已經消失在了這世上,現在還活著的七個,沒一個會在乎世上任何一個人的死活,包括你,太子殿下。」
「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人死……不能復生。」
——瘋了。都瘋了。這兩個人……怕是都已經瘋了。一聽到對方這話,黑紗外的聖子瞳孔愕然一縮,一向不插手別人事的他表情都略有些停頓,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什麼。
可要說這話的殘忍和冷血程度,卻不止是殺人的刀那麼簡單,根本就是在撕碎一個人還在世上活著的信念。
因為這是二人一路爭鬥到現在,這個人第一次主動承認了,原有的『顧東來』確實已經死了這一事實。
所以,作為同樣親耳聽到那個世上唯一會愛他的人已經死亡這句話,某個黑髮太子哪怕之前一直很固執,一直很冷靜,此時心口卻在在這惡意十足的一記折磨下怪異拉扯了起來。
「……」
一剎那聽清楚這話,先前怎麼和他爭鬥都沒低過頭,被刺激到心口猛疼的黑髮奴隸閉眼反應十分不對勁地沉默下來。
死了,人死……不能復生。被這白髮男人暴虐可怕的打壓,無法呼吸的劇烈撕扯將佛祖的心撕碎了。
面無表情的聖子看到地上那人幾乎被當場殺了的這一幕有些沉默了。可與此同時,他卻很清楚,這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甚至是之前死界每一個人都默認了的事實。
可他們這些人再怎麼默認,並不代表這一切對於有一個人來說不意味著一種殘忍,所以頭一次心腸還算好的聖子當下為了不讓有個太子殿下真的立刻心死試圖阻止了一句。
「聖王。」
然而,沒等他真正成功阻止裡頭有個人,對此,就是要用這種辦法和他不死不休的白髮男人說著還和他保持著這種互相折磨對方軀體佛心的辦法扯了下嘴角。
「怎麼,連你也要幫他,可我為什麼現在要住口。」
「因為,原本的那個顧東來確實是已經死了。」
「死的面目全非,最後連個全屍都沒有,只是因為他覺得只要自己死了,那個他欠了那麼多的人就能一心成佛後顧無憂,顧東來是很愛你,正如你如此愛他,可正因為你一直所認定的那個顧東來早就已經永遠地死了,就算我從他身上被分出來,可他自己也已經不存在世上了,而復活過來的我和其他六個人也已經徹底取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