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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下輩子你遇見我,然後我帶著這朵花,你還會認識我麼,燃燈。」
「……我會的。也許我還問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佛侶,夫妻。我還會和你說,你需要自由。你將來一定會乘風破浪的,踏著火,帶著花也要來解救眾生的。」
——「因為,是你把我從地獄裡拉出來的。」
正是那段不為人知的魔國記憶中,兩個人也在兌現著他們從少年到青年,從朋友到夫妻的諾言。
對於那時候的兩個人來說,其實他們還並不能完全理解夫妻這兩個字的意思,他們只是像對手和朋友一樣,去體悟著對於常人來說最平凡,對他們而言卻最珍貴的情感。
少年摩珂就這樣長大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孔雀青年,而無感全失的盲眼小僧人也一天天長大,變成了後世的那一位燃燈太子。
另一邊,在旁人所不知曉的古佛經歷史中,那位魔妃孫陀利在不動明王的宮殿中就這樣用度過了整整五年,她用自己美麗絕倫的面容,世上最迷惑人心的讒言和對於情愛的絕妙誘惑使不動明王失去了對戰爭,屠殺和鮮血的興趣,日夜沉迷於對她美貌的沉淪和酒色之中。
可在這不知不覺中,已經悄然失去很久消息的靈山國那邊卻已經日益繁榮強大起來。
那隻當年一個人離開的蠱雕最終沒有拿出什麼財寶來換回孫陀利姐弟。
但當須彌山下曾經強大的不動明王魔兵潰不成軍地被一群這群魔曾經最看不起的禽獸鳥雀組成的反抗軍所擊敗,已經變得昏庸無能到連馬都騎不上去的不動明王有一日從酒醉荒唐後醒來,卻發現他這一生最愛的孫陀利已經不見了。
不動明王這下瘋狂了。他可以失去自己作為明王的尊嚴驕傲,甚至是整個王國的財富,卻無法失去他的魔妃孫陀利,那個給了他一切愛情幻想的女人難倒在此刻拋棄了他。
可這不可能,這五年她明明一次次和他說過,在這世上,她最愛的就是不動明王。
而就在一頭火焰般的紅色長髮披散下來,一雙如野獸般眼睛血紅了的不動明王發狂地抬手砸壞了宮殿中的一切,又被此時已經一步步到魔國城下的靈山大軍包圍時,讓這個已經走到了生命盡頭,失去愛人的七大魔沒有想到的是……
——他竟然在城下,看到了兩個令他不敢相信雙眼的身影。
那隻僅憑一刀,就殺了陣前一名蛇頭魔將的黑髮斷臂蠱雕是誰,他絕對不會忘,他就是當初把孫陀利和摩珂送到魔國來的那個蠱雕少年。
但他在身邊,還一前一後騎著兩匹駿馬,作為靈山國三領袖之一的男女竟然是帶走了他魔國最重要寶物五輪塔的少年摩珂,和他最愛的……魔妃舞姬孫陀利。
可是他們也已經不再是多年前,送給魔物們的舞姬姐弟。
而成了靈山國新的王和女魔將。那個一個人騎馬身處最前方戰場,手握魔箭的長髮青年自稱為孔雀大明王。
他以一人斬殺魔國境內數萬條魔將魔物性命身染鮮血。而他現在帶著所有地上終於反抗魔物的生靈們來到魔國大門前就是為了報當年古佛國死去生靈之仇的。
他那一身邪氣張狂的法力已經遠比現在已經一步步在酒色女/色中變得昏庸無能的不動明王要強大。
而伴隨著兩邊戰場上法力衝垮了其餘走獸,兩國王者的不動明王和孔雀明王之間展開的這一場公平而屬於強者之間的較量。
紅髮明王被孔雀明王所擊倒,又一下從馬下摔倒極其狼狽的大叫令那些受苦多年的臣民們被奴役許久的仇恨得到釋放,當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不動王一箭被孔雀王釘在城門上吐出一大口血,不動聽到周圍所有大地生靈喜極而泣的歡呼,竟頭一次感覺到了尊嚴被自己瞧不起的生靈踐踏的滋味。
因為,這些低賤的畜生道,生鬼道,餓鬼道,人間士兵竟然每一個都在敬佩而驕傲叫孔雀明王的名字,並極其高興看他去死,這令不動血紅了雙眼向著那唯一沒開口的白髮女人咆哮了起來。
「孫陀利!這麼多年難倒你都是為了報復我才留在我的身邊麼!還是這個要一刀殺了我的孔雀,和靈山的那些鳥逼迫你背叛了我們的愛情……我是如此地疼愛,嬌慣著你!從沒有一個女人得到過我不動的愛!」
也是這時,眼看只有一口氣的不動明王落到如此境地還在痴痴地看著自己。
那個白髮女人才第一次正眼看了他一次。可也是這寵姬和亡國君主在戰場的再次重逢,讓紅髮明王才得知,那個孔雀王身後女人的名字根本不叫孫陀利。
她本為靈山國最尊貴高傲的白孔雀公主,是佛祖親封的九天顯聖大慈悲天女菩薩。
「不,我不信!」
「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慈悲天女菩薩,你就是我的孫陀利。我認識你雪白的皮膚和嬌艷的嘴唇。你是我最美麗,最乖巧的魔妃。你曾為我一次次穿著魔國最美的衣服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並親口說過你愛我,你說過,你一生一世都會愛著我的!」
當下,紅髮暴虐的不動明王朝著馬上的那個女人伸出雙手流出血紅色的眼淚,發狂般泣血大喊出這一句話。
可那個以女子之身卻有強大法力穿上沉重無比戰甲,雙眼無情冰冷的白孔雀公主卻已經搭起一把純白神聖弓箭對著他的心口,用人生中最痛恨厭惡的語言對他射出了那最為致命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