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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顧東來以為他們倆不可避免地要產生某些關乎信任的試探時。
他這之後卻見方定海沉默了下,接著某個死和尚才這麼一聲不吭走上前,隨之二人在這荒山底下那麼久沒見,這人才終於像回人般給了他一個摯交好友的回應。
「山水無量,你的花一直在,我也一切都很好。」
「眾生的明王殿下。」
這一句話落下,從來待人冷冰冰的法僧師兄已經是一記主動的抬手,落在了顧東來身前給了他一下擊掌。
這落下時手底力量明明很輕,卻很穩的擊掌將先前的一切打破,也使二人觸碰著彼此溫熱的掌心完成了這一場重逢。
「……」
兩雙有著如出一轍強勢的眸子都喜怒不顯。只是看著對方,映照著兩個人的樣子。
顧東來沒說話。
但僧人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接著,從剛才開始就沒做聲的明王殿下卻突然走上前一大步,一把將手掌用力地回握這人的手,二人真心實意以肩頭地撞了對方肩膀一下。
這實打實地不帶水分的一撞。
恰如對手和敵人般,裝的他們倆半個胳膊都發麻生疼。
兩個人這一身更甚三年前的法力,也四面八方由白金色佛光和紫色佛光交相輝映的光芒使山林沐浴於這月光。
可他們的手卻還是緊緊地和這個人握在一起。
更讓顧東來這個從上山都沒透露出一絲私人情緒的傢伙卻還是保持著打完架就敘舊的姿態,上去就借著僧人的肩膀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這姿態即狂傲,又極為重情。事實上,顧東來就是這樣變不了的性格,這樣改不掉的為人。
當你徹底了解他,才能明白這個人的一切。明明今天走到了廟門前,卻沒有去邁出那一步,他是真的不想見這個人麼。
並不是。只是關乎於承諾,這一眼總顯得過於珍重。
這樣的克制,不該屬於顧東來,卻亦是他對這個叫方定海獨一無二的一份情義,那是三年都不能使人忘懷的真切,難忘,也使他們倆這三年間即便斷絕了五蘊,卻也一刻不忘對於眼前這個人曾經的一切。
此刻,二人雙眸有著不一樣的光芒,卻也落在兩個人身上成就了別樣的風采。
而僧人本是冰冷地負手站著的。這會兒卻是順勢自然地敞開一切,迎接了這位從山下來,和他久別重逢的明王殿下對自己的一切。
遠山一別再聚。
這二人像真心對待的朋友一樣將二人距離拉近,又完完全全將對方往懷一摟,坦蕩無比地一握住彼此的手。
他們倆曾經幾度生死一同結下的情義,仿佛一夕之間回來了。這舉動不帶其餘雜質。就只是彼此之間那麼久沒見留下的羈絆聯繫。
一切湮滅於無形。什麼魔物的事在這一刻暫且被沖淡,倒是再度重逢來的要更巧,或者說更奇妙些。
眼下,方定海單手握著對方的那一隻手掌,感受著二人神魂間的互動,內心作為僧人所欽佩仰視的那顆星星,好像一夜之間又回來了。
他忍不住從頭到腳認真看著顧東來這麼久以來變化或者沒變化的樣子。
看著這個活過少年,活到這般的孔雀永遠如驕陽般的長髮到眼眸,卻覺得自己這樣的一眼,好像並不能足夠使這個叫顧東來的人完完全全彌補二人三年的分別。
而在這種前提下,同樣在從頭到腳地看著他。
顧東來也總算看清楚了被這個時隔三年沒見的人到底變化了多少。可明明心裡是一回事,下一句他卻說了這樣一句很破壞眼前這氣氛的話。
「原來你光頭的樣子就長這樣,方定海。」
這話說著,某位顧總還上下對面這個只要不去想這是這傢伙就還挺俊俏的帥和尚,又像是發現了個新鮮東西似的評價了一句。
但嘴上是這麼說。
不得不說,這世上有些人還天生適合這樣冷清寡慾的僧人模樣。
就像是生來該屬於佛門一樣。當回到了龍泉山,穿回了這一身純白無瑕的僧衣,方定海才真正地像是他自己,一個屬於佛門淨土的人。
「這是正常人和別人隔了很久見面會說的話麼,顧東來。」
眼看這個看人只注重外表的膚淺自戀狂又來了,方法僧倒也回的不客氣。
「而且,你或許還沒忘記一點,顧總,你今晚隨便跑進別人後山之前,還沒有買本景區的門票。」
矜持高冷的法僧師兄面對不講道理的魔頭,一言不合也開始拿出景區負責人海鵬大師他親師兄的派頭了。
「所以?我現在就是光明正大地逃票,又怎麼了。」
顧東來說完,雙手環著心口邪氣地抵著身後的樹插兜回答道,
「有些人不愧是已經成為『活體景點』的人了,看看這口氣,或者你要讓我說什麼,難不成還要假惺惺誇讚一下你麼,行,定海聖僧,你光頭的樣子真好看,一點不像個禿頭禿驢禿頂的,簡直把世上的人都迷得皈依我佛。」
「……」
這口氣損得讓人又想和他動手了。
看得出來,法僧師兄在盡力保持修養。可這種仗著自己頭髮多就『歧視』和尚的人,還是把咱們年輕『佛門高富帥『的定海聖僧原本臉上弄得露出了一絲冰冷禁慾外的『裂痕』。
可惜,以這倆人的為人性格,即便不是三年,而是三百年後再見面,碰上了還是一個字打,另一個字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