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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弟子愚昧,但關於我和三齋之間的因果是何意,師傅。」
為此, 性格更為剛強的北冥向法慧發問。可法慧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寺廟外的別處。
「你們二人未來的一切劫數都會在這一場因果中, 等到遇上後,你們自然就會明白。」
「或許, 你們可知在這山下有個龍縣?」
「知曉, 就離此處不遠。」
北冥回。
「是了, 弟子還經常見那些凡人在山下播種織布, 婚嫁育子, 日子過得頗有生趣,幾日前經過那處,我還尋了個店家打了一壺黃酒才上山來。」
段久樓也跟著說。
「那你們知道嗎, 再過不久, 山下的龍縣就即將有一場生屠,到時龍縣連續五年都會被妖魔所害, 生靈塗炭,也許你們所見過的人間的太平再難恢復了。」
法慧的話,令二人面色都變了。
因為生屠這個詞一出, 一般就意味著阿鼻道和小西天的大妖魔要出現了。
凡這一類的魔出現,必將以人命還己命。這場關乎於生靈屠殺,會由那些吃人的妖魔將人間的地上劃開口子,再把凡人拖進陰司才罷休。北冥和三齋雖然往日裡不算和睦。卻也在蒼生大義上有著共同的信念感。
他們都知道下山除魔,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
他們也不是什麼一腔熱血的少年。
可要是,任憑這一方淨土變得不復以往的生機,對於心存善念的他們而言,又是無法容忍的。所以當得知生屠即將到來。這兩個人當時就一塊向師傅自請了。
「師傅,要是生屠真的在即,那離妖魔出世也怕是不遠了,弟子願自請下山,為龍縣解決這場生屠之難,解眾生之苦難。」
當雙手合十果斷跪下時,北冥那一身黑金色的僧袍和那串七寶佛珠都拖到了地上,可僧人臉上的表情卻不容置疑。
他還年輕,卻已經有著金剛般堅毅與虔誠的信念。
「三齋也願一起前往,救世救人。」
耳朵上那個漂亮的珠玉耳墜因俯身而晃了下,段久樓一頭長髮散落,也一下用手拂開自己那色彩鮮艷的衣擺跟著說道。
說完,這一僧一俗還一塊向著自己的師傅跪下了。
他們的自請。法慧大師答應了。所以這一遭,也是二人第一次一同下山除魔。
下山時,段久樓照例是一匹白馬一壺酒。
北冥這一次也帶上了護法法器——一面金色的五趣生死輪。
這面生死輪,是北冥所制。上頭的鎏金法寶四格,分別畫著四種關於人一生中生老病死的形態,還有三種祥瑞的動物用以驅邪。
北冥造這面法器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能以此輪來震懾妖物,維護輪迴安定。
這也是他身為一名法僧的職責所在。
可這一年,當他們率先來到了龍縣。就如法慧大師所說,此時的龍縣正趕上了一場生屠。
眼前,猩紅色妖氣團團包圍的縣城中,無數從陰司爬上來的惡鬼已經開始在縣城,店鋪還有各種民宅襲擊人了。
他們的到來,也救了不止龍縣一處的凡人。
因為除了方外,原本算是個太平盛世的人間也由於這世道不穩,而趕上黃河以北災荒不斷。
陰司在這一年收容了數十萬亡魂,連在地底的地藏王菩薩都被驚動了。
一個個陰差們不得不來到人間將這些惡鬼都帶回陰司去。
恰恰在這時候,北冥和三齋入世了。眼前的百姓們一個個餓的皮包骨,稍微跑的慢些的,立刻會被攻擊凡人住所的妖吃掉。
所以一見他們出手,就將他們當做活菩薩一般。北冥和三齋見此還拿出煉藥和捉妖所得,去買乾糧贈予這些尋常人家。
他們甚至為此在龍縣,為了這場救世整整呆了五年。在後世有關這場救世之行的佛經記載中,關於這五年的具體記載很少,後來的人也不可能完全知道他們在這五年的時間裡,到底經歷了什麼。
但是從那些隻言片語中,可以猜測。當時,北冥和三齋住在龍縣。
同行,同往。走到哪裡都是兩個人,並一次次在這場亂世的生死磨難中相互扶持,搭救。
他們是修佛者,不用吃食物也能活。
但是偶爾,段久樓這個戒不了世俗欲/望的,也會給某個和尚帶回一些人間的蜂蜜果脯。
【「我有一友。」】
【「今日比試輸我二斤蜂蜜果脯賴帳不認,結果吃我嘴短,不僅不如我英俊瀟灑,實在是有損高僧之德!」】
這就是後來遺留在內家佛經中,段久樓在那五年中唯一一次提到的一句。
他們之間,好像完全沒有其他人那樣會有什麼天大的情誼。
說來說去,不過雲淡風輕的一句,我有一友而已。
在此期間,二人一個斬殺惡鬼,一個煉藥救人。並救下了無數凡人,積攢了數萬功德。
也因為這漫長的五年修行,他們從最初的只是同門關係,成了偶爾也會坐下來論法,並一同修煉療傷的關係。
轉眼,時間到了第五年。
法慧大師從山中寫下書信,由過路的居士帶下,讓他們在這月底回到山中,說二人的劫數就要來了,一定要儘快回來,一刻都耽誤不得。
成佛。
是他們的畢生所求。此時功德圓滿,也是好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