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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確認人沒跑,接著,怪物才又爬走了。可伴隨著打頭那個更有智慧的暫時離開。
透過縫隙,他們能看到夜色中這赫然是一個面如藍靛,發似硃砂,巨口獠牙的生靈。
眼前,這帶頭的妖應該是個男性。
它的腦袋上冒紅色的魔光,高達數丈,像蠟燭一樣燃燒。一隻眼睛生在頂門上,一個長在下巴上,形狀怪異。
它們的鼻子,一孔朝天,一孔向地。好像蝸牛的觸角,有時伸出,有時縮回。
它們的耳朵,一個在前邊,一個在後邊。而這一幕落在等了半個晚上的某兩個人眼中,這幫龍湖裡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就也真相大白了。
「紅色魔光……居然是①夜叉,又是八部眾。」
一眼,顧東來和方定海就認出遠處這堆龍湖水中爬上來的妖。
與此同時,方定海那一面金色生死輪和顧東來受反噬的手臂也開始發出那刺目的紅光。
這紅光和夜叉們頭頂的紅光,還有之前女具身上的一模一樣。
當下,注意著這和自己因果有關的一切,用手壓住縫隙不讓光泄露,他們倆的面色都有點冷。
佛經有云,夜叉,八部眾之一。在古佛經中,夜叉就是捷快的鬼的意思。
相傳,它們是佛教中毗沙門天王麾下的夜叉八大將軍,後墮落為魔,男的魁梧高大比巨廈還要力氣兇猛,能引起巨浪。
女的紅髮,面美,同樣強壯,力大無窮,飛起來比閃電還快,還能在海浪到來時吃掉一船的活人。
因天生善於疾行,且力大無窮,夜叉曾有過吞吃掉有一世佛祖轉世的傳說,而身為妖魔還能吃佛菩薩,足可見此類妖物之惡。
可一隻成年夜叉,都很難被狩獵。
現在他們還得對付這一整個獵妖地里的夜叉,怕是真遇上了獵妖中千年都難遇一次的大劫。
二人的法力不僅都被反噬。最糟糕的是,這群夜叉光看數量就遠遠要勝過他們二人,甚至能完全地將他們吞吃入腹。
然而,這種情形放在一般人身上是一回事,放在這兩個人身上顯然就是另一回事。
方定海和顧東來都不是那種會被眼前困境困住的性格。
不僅如此,這兩個人在某種程度還十分相似。
不說是龍湖夜叉。
一直以來,在界線之內,越是強大無法戰勝的力量,才越是能挑起他們倆一次次去與天斗,與地斗,以佛法相鬥的勝負欲。
在這場因果來臨之前,他們從來沒有真正地碰上過讓自己能遇險受挫的存在。
正因此,眼前這一次次因紅色魔光而帶來的生死痛快/感才讓二人始終都向著正法這一條路前行。
這種對方心中都存著的勝負欲,二人一清二楚。
所以不用多說,他們卻也都了解了一點,今夜真正有意思的獵妖對於二人而言也才剛剛開始。
而一時間,這兩個還在帳篷里偷看的人先一起倒下繼續裝睡,並用吐息法放緩呼吸,二人這時也開始思索著到底怎麼才能從今夜這場獵妖中扭轉乾坤。
「你身上還有摩羯魚鱗麼。」
顧東來突然問方定海。
「有。」
僧人回答。這時,身邊的顧東來又一次說道。
「如果不放走小的摩羯魚,大的摩羯魚就會過來,龍湖從龍泉山開山僧人之時就存在,摩羯魚能一直生存,就說明夜叉不能吃掉它。」
「成功還是不成功,就看龍湖,還有兩位大前輩師兄會不會保不保佑了。」
他這話說著,卻也和瘋子似的一點不計後果的樣子。
但顧東來知道,方定海一定能聽懂他的意思。而緊接著,他們在這帳篷里將這事大致計劃了下,這時,顧東來又突然說。
「我待會兒先出去一下,如果來得及,我們先把它們想辦法都全部趕到龍湖下再碰面。」
「去哪兒。」
方定海問。
「哦,因為剛剛那個女夜叉塞了個紙條給我,我懷疑她想在吃我之前,先干點別的。」
顧孔雀說著還搖了搖手上的一張小紙條。
「……」
這操作,真是夠可以了。然而這次方定海還沒開口時,顧東來又接著來了句道,
「我本來是不信因果的。」
「但這次,也只能先相信一次。」
「我們的勝負未分,等這局完了,我們再見分曉。」
「方定海。」
「現在還有二十分鐘,你可以接著把剛剛那個關於因果的後半段故事講完,然後再想辦法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這場因果。」
……
106X年
龍泉山
三齋死了。這就是北冥一睜開眼聽到的第一句話。
或許有常人體會過這種感受,當你貿貿然得知一個人的離去,會在一剎那產生很不真切的感覺。
就像是一句謊言,很難從心底相信。
法慧是出家人,不會打誑語。
但如果那個人是別人,北冥尚且不會那麼無法接受。可那是三齋,強大如對方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死去。
英年早逝,為了救一個人竟然未成佛就離開人間,也不像是那個一生驕傲狂傲的三齋聖人會捨棄修行做出來的事。
北冥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樣。可很快,他就發現師傅法慧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