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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在一起就會成為彼此的弱點,拖累彼此,害了彼此,還不如分開走更好。
這像是把人舊疤都跳起來的話可把本來只是和他隨便吵兩句。
可現在顧東來一聽這話,心裡壓了好久的火氣都上來了。
因為這個把什麼世上道理都看破了的佛竟然真的永遠能三兩句話,有本事把顧東來心裡最不想說的疤都拖出來,而且永遠是能把他直接給氣死的那種話。
「你這話什麼意思。」
顧東來當下十分危險地坐起來一點,用手撐著自己的那一把戒刀刀柄,以刀刃內側抵著一條胳膊,一身殺氣也又開始上來了。
「你現在是想說誰拖累誰就乾脆說明白點,你要是想分開走,我也隨便你。」
而感覺到口氣一下從非常好哄,變得陰沉可怖的顧東來身上的那些看不見的『刺』一下又豎起來了,這一次某人卻也沒真的等到二人直接翻臉一句話也聊不下去才開口,而是主動折中般,抱著懷中的銀色屠刀表情冷漠地緩緩開口來了這麼一句。
「我沒有想說誰拖累誰,我也沒有想和你分開走,我們都沒有拖累彼此,而是你不如現在也主動問我三個問題,看看我現在到底夠不夠算是了解你,只要我每答對一個問題,你就讓我——」
「讓你怎麼樣。」
察覺到這話語中的現今,像已經在和他動手邊緣的顧東來有點提防地眯眼冷冷問。
「等我都答對了,我再說,但最後你不想,我也不會勉強你。」
某人這時又這麼有所保留地回答他。
「……那你說說看,我最喜歡什麼,還有,我提前說一句,我不是傻子,不會問你我身高體重腰圍的,你別給我妄想提前下套。」
顧東來說著一下背朝他躺下,一條腿在床上這麼支了起來,明顯也不想和他多廢話就用了最快解決掉他的辦法。
正如他所說,他不想和這個人兜圈子。
他只心想著以這個人的個性根本不可能做到真正了解自己,所以直接不耐地扭頭拋出一個最直接不拖泥帶水,也最能反駁這個人自以為是的問題。
可聽到顧東來這麼問,他身邊在床頭坐著,和他並排著面對這張大床的這個人倒也一副很有話說的樣子,直接沉默了下又似乎是心中仔細認真地斟酌了一番才這麼開口道,
「你喜歡你自己。」
「而且,是自信驕傲,不需要依靠別人幫助,只是活出你自我的你自己。」
「無論是穿著這些在別人看來不應該被你穿的漂亮衣服的你,還是每一次殺人都要化上妝把自己打扮的最完美的你自己,你太喜歡你自己的一切了,顧東來,就是因為你對自己如此篤定,你才能一次次化險為夷,重新站起來。」
「哦?是麼,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最喜歡什麼樣的我自己?」
似乎得到了一個還挺獨特的答案,說著,那個長發身影也微微轉過身來將胳膊墊在身下,等拿手指敲了敲床,顧東來眯眼側過一邊肩膀,撐著一頭長髮盯著這個人反問。
「你最喜歡現在的你自己,你對現在的自己是最滿意的。」
見他並不排斥這種對話了,那個一身白衣坐在燈下的人倒也語氣越發慢了些,又在真實和他走近著彼此的內心一般再度開口道,
「如果不是發自內心地喜歡做這些事,你不會因為簡簡單單地在別人眼中的那些挫折,就故意醜化你自己,更何況,你這麼對自己做出各種事的時候還根本不醜,你其實一直都在用自己的辦法變得更好,更符合你自己對強大的定義,哪怕是困境之中,當你決定要開始改變自己時,你已經想好未來的你自己是怎麼樣了。」
「……」
這話,這世上還真是第一次有人對顧魔頭說。
但本來還在抱著一種和他抬槓諷刺對方,誰也說服不了誰觀點態度的顧東來卻不說話了,連放在床的內側手指一下掐在掌心時的表情都有些不對了。
當下,顧東來沒有立馬說話。可是他心頭莫名開始沉下去化為一團沉悶寂靜,卻又解釋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的心臟卻也直白地反饋著一點。
——那就是這個人……竟然一點沒說錯。
這個什麼都不說的人真的從一開始就看穿了自己,從二人再度碰上,並且他完完全全了解顧東來心裡想要什麼。
顧東來已經不再是顧東來。
這個人也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人了。
可就像這個已經脫胎換骨的年輕佛祖說的,自己真的從來沒有純粹只是因為挫折難過,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從他想要做出改變的那刻起,他就是在以一個想把自己變成現在的態度去做這些事的。
他樂在其中,且終有一天都會變成這樣,這就是顧東來自己原本想成為的自己。
而一時間,無法去形容這種和他說這種事的心情,心裡有點癢意的,卻也很不耐煩這種癢意的顧東來索性倒在床頭,和他一樣抵著身後又把玩著自己的長髮不屑一顧地開口道,
「說的頭頭是道,其實廢話連篇……所以那你倒是再說說,我為什麼現在喜歡化妝,又穿女人衣服,上次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跳舞,我總不可能是為了跳舞,去取悅那些註定要被我殺的人吧。」
「你當然沒有想用跳舞這種方式來取悅世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