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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吃下這種能暫時救下他的毒藥來延長壽命,令自己強行從禽獸之身中戰勝天命脫胎換骨。
可這種瘋狂不計後果的辦法本來就只能續命不能長生,舊的和新的毒藥一起堆積在三法中,以此反反覆覆,把他這具本來虔誠皈依,純潔光明的佛菩薩法身玷污成這副不堪又墮落的樣子。
他現在只要隨意動一動,從這具一次次用所剩不多的性命,去為魔殺死更多不服從者的身上,就好像能傳來一股心肺血肉快腐爛到連鬼都不想啃咬他的血腥氣味。
「這東西叫五欲之毒,也叫無欲,能令你暫且憑藉著欲法的支配恢復原本的三法。」
「它內里分為怨,/淫,/憎,恨,痛,五種世上最不堪的欲望挨個輪一遍,是個人都會被折磨到活生生沒了欲望,而這五種替欲界之主負責監督你的欲望會在接下來伴隨著你一段時間,要是你每一天沒有在規定的午夜時間回到欲界,或是沒有完成自己魔菩薩的使命復命,其中一種痛苦就會發作並伴隨著你,將你違背命令的痛苦都原原本本傳回欲界去。」
說完,抬起鮮紅的指甲輕聲細語地笑了,真容神秘莫測的魔女菩薩一開口,就在和他殘忍也無情地和他做著魔之間的交換。
不同於佛教中由男人掌控三法,轉亂天母本身就掌握著欲界最強大最神秘的三法之一。
在她手中,的確有著能令顧東來變得更強大,卻也最後死的更慘的『好辦法』。
「但為了殺了日光和月光,找到更多和不動明王的線索前,我勸你還是吃下吧,不管是為了表達忠誠,還是為了活命。」
「雖然這一次還是只有短短十五天的時間,但相比起你身體裡已經熬了五年的佛毒,還有那些佛教弟子對你的趕盡殺絕,欲界給你的報酬是不是好了許多。」
轉輪天母說。
「知道了。」
「日光和月光的人頭我一定設法會拿到,他們為了摩利支天的下落一定會再來找我,這次一旦能正面打敗兩個總譜中的菩薩,欲教在人間就會增添更多信徒了。還有你說的那個神佛總譜上關於不動明王名字的事,我也會繼續查的,不過你要把你的那個最特別的心法借我用一下。」
心想著摩利支天和密宗的關聯,早已經習慣這種日子的顧東來枕著身後的床懶洋洋隨口回著,這時也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
「嗯?」一聽到最『特別』的心法這幾個字,作為女魔頭的轉輪天母促狹而調侃地掩著嘴唇笑了起來。「你這次要去幹什麼耍那些英俊死板的佛菩薩了,難倒是做慣了男人突然要來搶我的飯碗了麼,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有危機感呢。」
「可愛的人就不要隨便拆穿別人暫時不想主動說明白的事了。」顧東來笑笑。「天亮之後,我們最近就沒必要再見了,密宗的人還在抓我,但有你那個特別心法在,我應該還能躲久一點。」
說著,和她聊完這話,心裡確實揣著某些對佛教弟子來說很惡劣的壞主意的長髮男人已經拿手將那一面夜叉面具輕輕帶回去。
一瞬之間,他的三法歸一。法身中的孔雀之羽振翅而回到他的元神中,當他那雪白色由法力變為一點點黑色的長髮垂落下來,他這才將手指貼上下巴,一點點摩挲著自己再度被魔氣纏繞而變為深紫色邪魅無比的嘴唇和長期服毒已經污染了的舌尖。
「為什麼明知道見不到光很難受,還要一直在別人面前帶著你這塊難看的要死的夜叉面具呢。」
「因為我現在這副樣子很醜,一不小心出現怕是會嚇到人。」
看她盯著自己自從去了欲界就沒摘下來的夜叉面具,顧東來倒也隔著這醜陋的東西才像是有安全感般舒服而病態地閉上眼睛懶洋洋道,
「一個人不人,鬼不鬼,臉上滿是魔的傑作的魔,要是,沒有必要的話,還是一輩子都躲著點外頭正常人間的陽光好。」
「哎,真是好可憐。」看他這副對自己外貌都開始不自信的樣子,轉輪天母感慨卻也憐惜地摸摸他的下巴道,「整天一副天下無敵,還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可你果然還是會不開心,然後討厭現在的這個自己呢……可惜啊,想想五年前,我第一次在欲界見到你的時候。」
「人人可都還稱現在惡名昭彰的吞佛孔雀為明王殿下呢,就是因為你一片痴情換來的無藥可救的佛毒,讓你只能被迫臣服於欲界,背叛了你的親人朋友。」
「是那個無情又自私壞了你的修行的人丟棄了你,只把這一身佛魔都無能為力的佛毒留給你,也是那個人給了欲界逼你為我們殺人,並徹底毀掉你的機會。」
「我現在都還記得你一開始拒絕了我們,後來卻低頭來找我們的樣子。」
「可當時到底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決心低下了自己的頭,還答應我們只要等到十周天后,就永墮欲界做一條走狗,讓我們把你的這具完美的殺神肉身變成現在這樣呢,我卻始終想不明白。」
「……」
「但我想……一定是一件對你來說,很難以啟齒,也在內心掙扎,抉擇很久的事,才會讓你這樣根本不在乎死亡的人僅僅只是為了求一個讓自己活命的機會,把自己的成佛之路都放棄了。」
「即便今後只能被人當做十惡不赦的罪人,也要和我們這些魔同流合污來換這條命,可你又做錯了什麼呢,你心中的苦,那些人可都不知道,他們只會不停害你,你又何必還為了那些人繼續痴情不變呢你說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