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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的意思,並不是想說摩利支天長得不好看。」
「我想說的意思,其實是,你長得也很好看。顧東來,你長得很好看,你的一切都很好。」
一個明明不善於說話,甚至一開口就冷死人的人親口對他說出這種話,是個人都不敢去相信這是真的。但這一句以二人現在的距離要仔細聽才能聽見的很輕很輕的低語,卻把兩個人之間本來還挺正常的互毆氣氛給搞得一下靜了。
「我也聽明白你剛剛那些話的意思了,所以我現在對她道歉。」
「雖然我不知道怎麼做個說話能和別人一樣的人,但我以後會學著想清楚自己嘴裡每一句話的意思再去和別人說話,不去做令人討厭,無禮冷漠,又漠視別人一切心情的人。」」
「還有說,謝謝。」
這話低沉,遲緩,也帶著心中有些先前被困住的事情被解開後的認真。
因為他是真的嘴裡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在用力用喉嚨里往外想怎麼說,所以氣息輕地要命。可這樣的他,卻也充斥著這個像是最薄最白的紙做的,隨時會消失的人內心的空白,純淨,一塵不染。
燃燈太子,生來受三千佛法世界最純正光明的佛法灌溉後油燈而生,是一位天生屬於佛教的佛祖。
他先天所擁有的一切,讓他這個人如同一盞潔白光明,卻也有時而陰影一面落下的燈火般通透照耀往生路。
可這讓他的一生也註定如油落燭台般寂寥孤獨,很難懂得常人的喜怒哀樂,總是冷的像一個死人。
燈亮起時,即是光明,燈熄滅了,他眼前就是黑暗。可這無關痛癢的光明和黑暗卻也都和他這個只能被用來照耀別人的冰冷工具無關。
而顯然,以這個人哪怕做凡人的時候,都對什麼人和事都冷漠清高,根本一句話不想和任何人解釋的脾氣,大概這真的是他要花很久才能說得出來的一句話了。
所以,被這個人用手攬著肩,雙腿和腰肢都像是打架一樣半壓在身下的顧東來的下巴只在聽到這話的剎那明顯頓了一下。
那一頭長之腰背和肩膀的魅惑長捲髮因為他人現在趴著,都垂下來落到面頰上,根本看不清楚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但像是兩匹根本不服對方的烈馬般總是互相頂撞,以此雙雙馴服著彼此身體和內心的二人經過這一遭,卻也像是各自都好歹放過了彼此一回,什麼也沒多說地鬆開對方坐了起來。
當下,顧東來什麼也沒回答,只拿胳膊象徵性撞了下他的腰示意他起開。
身後那個人對此輕輕地鬆開自己包紮著紗布的一隻手放開他。
見狀,顧東來快速捋了把長發翻身下來,等自己主動先他保持距離重新回到了依舊離身後那個人八丈遠的床頭坐下,又像是想著什麼般把自己那一把已經拿血祭過一次的黑色大戒刀再一次抓在手上,還找了一塊乾淨的布開始順著刀刃自上往下地擦。
一剎那,氣氛好像沒以前那麼糟了。
可要說好也沒好到哪兒去。這時,顧魔頭像沒話找話般的人,擦著刀透過刀刃上的倒影看著身後那個人來了句。
「你口不口渴,要不要喝熱水。」
可躺太久,腦子方面暫時和現實社會脫節了的某太子一聽又開始用大實話得罪人了。
「我是手受了傷,為什麼現在要喝熱水。」
再次被堵了回來的顧魔頭被他這一本正經地反問覺得丟面子,只能惡狠狠眯著眼睛拿起戒刀像個殘暴的魔頭一樣舉起來要威脅恐嚇他了。
「你就當做給手順便鍛鍊一下不行麼,科學都已經說了,生病的人都要多喝水,多喝熱水能長命百歲你沒聽說過這句話麼?給我趕快喝下去。」
「……」
兩個不科學的存在在這裡討論什麼科學道理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被他搞得貌似也不能反駁什麼的某太子這下默默不講話了,只能像一個殘疾人慢慢地抬起不太方便的手,又雙手拿起杯子像個被魔頭脅迫的病人一樣真的一口一口聽話地湊到淡色的嘴唇邊喝了起來。
「燙不燙?」
「不燙。」
「還喝麼。」
「可以了,謝謝你。」
這個幾天前還像個冷血鬼畜的某太子一臉柔弱,雙手抱杯子慢吞吞喝水,還知道和人說謝謝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強烈的既視感。
以至於顧魔頭之後像個後媽似的監督著他,這個現在幹什麼都呆萌無害都知道在後面加一句謝謝,以彰顯他其實沒惡意了。
顧東來看他終於是經過上一波追殺醒了,也才是又想起什麼似的問他了這麼一句話。
「月光的人,還有他的月識,都被你都給一塊弄到哪兒去了。」
「為什麼要問我他在哪裡,他之前不是已經被你之前打成那樣而且都快不行了麼。」
聽他這麼說,某人一臉明知故問地盯著長發魔頭的側臉回。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真的要殺他,我一開始本來就沒有真的想讓他死,不然你以為他那天能在我面前說那麼多沒有用的廢話,還能等到你後來真正出現麼,而且他要是真的死了,這下我就真什麼都說不清楚了,那些追著我的人就更有理由殺了我一了百了了,那他既然用處這麼大,你會把他完全不管隨隨便便丟在哪裡自生自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