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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在你對我這麼傲慢的時候,你確定自己能打贏顧東來麼,不能,你永遠打不贏你的大哥,我的強大讓你畏懼,也讓你討厭,你和世上很多人一樣討厭我,只因為你根本打不贏我,但很可惜,因為你哪怕再死一次,活過來也還是我的妹妹,這是佛祖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們的血緣,是天生的,我的好『妹妹』。」
專門喜歡打壓人,性格天生這樣的白髮男人說著用一根手指抵著下巴敲了敲。可他口中這番比迦樓羅還個性帶刺甚至反過來的諷刺對方的話,就像火上澆油,死人都能被他氣活了。
「——!」
內心聽得一團火竄上來的迦樓羅當時將自己鮮紅的指甲捏緊在手掌心惡狠狠地往上看去,嘴角更積攢著一團怒火,卻被眼前顧東來一副根本就是歡迎她還嘴攻擊的眼神搞得心裡更火大了。
「怎麼,想打我?來,既然這麼不服我,還天天這麼忍著,對你自己也是一種壓抑,過來,看看你現在到底有多強可以挑釁我了。」
顧東來這種人一點不見好就收,反而就是繼續用他這種常人所不能忍的慕強癖去讓自己妹妹進一步和他保持一種對立關係。
對此,魔女菩薩被打壓到發火之餘無計可施。更氣的想殺了這個的確凌駕於世上大部分人頭頂上的男人。
可這世上,恰恰也真的只有這個叫顧東來的能堂而皇之地用大哥這兩個字壓在她頭頂上,並一次次用他們倆是親兄妹這件事來反覆打壓,羞辱和激怒她。
「……你這個變態,瘋子,瞧不起所有人的狡詐之徒,你給我等好,你給我……呆著這裡好好等好。」
這話說完,盛怒下已經不想再看見他的魔女菩薩雙眼一眯丟了句話。當場一甩手,將裙子和滿頭魅惑的長捲髮揚起,踩著高跟鞋如帶刺惡花一般離開了這鬼地方。
也是這時,親眼目睹脾氣簡直和某人一模一樣的迦樓羅一個人走了。
那這麼久了明顯已經習慣這對氣場不和的兄妹『交流感情』成這樣的另一個人才抬起銀面具下的雙眼看了眼喜怒根本讓人摸不清楚的對方。
「你們倆都年過半百,各自也都已經能做別人的長輩了,能不能不要像兩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
聖子站在一旁說著,顯然有點不喜歡這種明明是三人談正事,只因為他們是兄妹,而且是關係不好的兄妹,所以總會少了一個人的談公事氛圍。
「糾正一下你的用詞。」
「我沒有年過半百,哪怕按照人的年紀來算,我依舊是一個壯年的男人,我的心態和我的狀態都很年輕。而且,是我在和她鬧脾氣麼。」
聽到他這話,白髮男人一點不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做大哥做的很失敗,反而分開一條腿,向後倒著一臉無所謂地抵著下巴,又繼續和對方接著了這一句來了點關於兄妹關係延伸出去的討論。
「是她現在在和我鬧脾氣,可我為什麼要忍她,難倒只因為我們是親人,我就得為了這些而放棄我自己,何必如此。」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在我決定親手殺了我自己還掉一切前怨恩情的剎那,我就想好了,我以後再也不用欠任何人了,接下來我只為我自己做活著。」
「我從不否定我自己的過去,我也沒覺得以前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具體為什麼人幹過什麼事有什麼好不承認。」
「但這世上哪一個人現在都沒資格要求我低下頭顱,好言好語。畢竟一遍遍地去哄著,還儘可能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對他人付出,就能換取美好的回報麼,才不是,上趕著討好別人的人,根本一點自尊都沒有,我拒絕這種無聊透頂的付出,這根本不是我。」
「……」
這一番話,眼前這個主宰他人命運,挑起爭鬥的白髮男人說的可真是自我無情到極致了。
他現在一整顆心真的完完全全都只屬於他自己。
他看上去既不愛他曾經視若珍寶,願意付出多少年去保護在身後的妹妹,也不再把從前那種炙熱情感當做支配他一切行為的全部。
換句話說就是,他再也不把情這個字放在自己的第一位了。
而他現在所擁有的七具肉身,此刻正處於轉輪聖王的死身下的白髮男人經歷了肉身真正意義上的滅度,已經達到了一種佛教中所說的接近於佛祖般思想境界上的超脫。
他把一切問題都看待的無比公平公正,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任何人。
正因為如此,從外人的角度來看,才很難看出他現在的心裡還有沒有一點所謂人性。
顧東來現在還愛誰嗎?這一點,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清楚了,在這種強大又自戀的獨立人格支配下,他應該對於情感這回事也早就有一種自己的價值衡量辦法了。
價值,才是他所求的。
沒有價值的東西,就算是情感,他也會放到有價值的東西後頭再去思考。
因為他現在如果還是過去那樣一個有血有肉,喜怒哀樂都很外放的大活人,應該是做不出主動策劃這一場佛位遊戲進而剝奪他人生死權利的冷血之舉的。
但恰恰也是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常人了,他身上才有一種真正能夠領導這一切,清洗這一切,並令人追隨他,和他一起做下這一切的強者氣概。
世上現在根本沒有一個人能摸清楚一個死人的心裡具體想對滿是活人的人間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