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頁
就算是要他的雙手摺斷這亂了佛心的花莖,碾碎花瓣花蕊,咽下花露,徹底毀掉花也一定要得到他。他不知道自己手掌下的花也會痛,更不明白這一切是他清醒作為法僧時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做的事。就只是將擁有花,將他占為己有視作自己內心的極樂。
「方定海,你這到底怎麼是回事——!呃——」
一口被對方發瘋般施虐地用牙齒毫不留情的狠狠咬住喉嚨給警告了,顧東來給了他一拳,自己也痛得閉上眼睛。
但下一刻感覺到這個湊到自己脖頸間的人到底想做什麼,他本來已經抬起準備一把和他廝打在一起的手卻停了——因為顧東來心口一震,看向他們所處的到底是什麼地方突然意識到了他為什麼會這樣。
八部之一,乾達婆意為尋香,能凌空降下凡人歡樂。它們是香神或樂神。是佛教中歡樂吉祥的象徵。
更關鍵的是,當凡人受乾達婆死去身體血液流淌出來的香氣影響,只會在入魔之中想要做這世上最快樂的事,而這樣所謂極樂之事落在一個一個和他一樣的男人身上,就只暗示了一種結果——
欲極。艷極。沉淪地獄方得肉身超脫之極。
這一至關重要的一點想通,使被困在器冢中,卻唯有顧東來和這個人彼此面對面的處境變得恐怖了起來,一時這悶悶的呼吸聲搞得氣氛可怕而緊張。
「別這樣碰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們是朋友,兄弟是……是一生的對手!絕對,不能在這個關頭就此無法回頭,你到底明不明白——!!方定海——」
這一聲聲怒斥,顧東來傷勢嚴重,筋骨差不多斷裂的胸膛下卻滑落著衣衫,被迫像一朵盛開了的艷麗花朵一樣咬住淒艷嘴唇的長髮男人臉色交雜著受傷失血之後的白,面頰也因為對方怪異的觸碰而漲紅起來。
他活了三個輪迴從沒有真正地經歷過這種類似的事。他的臉和脖子完全地在無光下完全紅了。恥辱,被那個人完全看到自己真實的羞恥怪異使顧東來無法去再正視兩個人此刻的處境。
二人在洞穴中像要動手殺了對方一樣。而在此過程中,顧東來的法身和法相受這人的影響而完全現身了,顧東來禁不住胸口的怒火閉眼大吼讓他住手,連聲音都嘶啞起來了卻無計可施。
明明以二人的性格為人,也不可能真受這魔氣影響就入魔做出毀了自己修行的事,可他們除了這完美無比的佛身,還有一顆人心,這就使在這樣混亂的情形下二人有著更多身不由己。他們都在抗拒對方,從內心到身體。可是每一根手指又都在叫囂著世上最卑劣無恥只想要沉淪於現世的懲罰。
而眼看那蠶食人心智的佛毒已經把僧人的整個腰背上都染上了血紅色的血光,半人半孔雀和摩呼羅迦一起神魂不穩。曾經他們倆的腦子和意識都無比清醒冷靜,關乎於個人意志和理想兩個人比誰都要分的清楚。他們一起低頭髮出粗重喘息神智混亂下竟看不見也聽不見了,可他們不該,也絕不能去做出這樣違背了佛前光明純潔的事,但是這種時候,命運已經將唯一的答案交給了顧東來自己選擇,是否要真的萬劫不復就只看他自己了。
而心想著,光是想想都覺得荒唐悶痛得要命胸中散發著血腥味的氣,顧東來一身混合著二人男性身上焦灼氣息的,使心口上的疤痕和貼在皮膚胸膛上的冷汗。
他抵在洞壁上,一頭如雲鬢般散落,猶如媚/骨天成的黑色長捲髮盡數披散在面頰上。蒼白的脖頸猶如被折斷般,下一秒,卻被年輕僧人用一隻蒼白的手掌暴力地捏著他的下巴使二人不得不直視彼此充滿了血絲的雙眼,接著,從來強勢不容人有一絲輕視怠慢的明王那身為男子的身體像一朵散發著濃烈香氣的蓮花般被暴力敞開。那被冷汗浸透了額頭的長髮垂在他雙眸眼角,絕美放肆而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上,卻是真正地把自己最不可能地尊嚴和驕傲都給了這個人。
他死死咬著血已經流出口腔。他和這個人都根本不得章法,既怒又痛的情形下,顧東來眼前完全看不清楚東西,因為腦子裡的抵抗黑的發紅,血氣衝上眼眶,渾身上下都被心中的劇痛抖得厲害。
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活的世上任何一個人都驕傲,強大,完美的男人,有擔當,胸懷和修為無可挑剔的靈山孔雀王。
他本不該這麼為世上另一個人低頭彎腰,更不該把自己的真實像這樣對著另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面前撕開恥辱般被動呈現。
因為那會讓人看到那一份隱秘固執,更會讓世上的任何一個人為他發瘋著魔。
而眼看,自己已經被這完全瘋了的人一步步逼成了這樣。
只聽地上碎裂的佛鈴叮鈴一聲,那折斷了,已經沒有任何靈識存在的半截帝釋竟然在這時被第一次經歷這些年輕僧人的粗暴且可怕用手拾了起來。
撕碎的襯衫被丟棄在池水中,眼前只見那法器已經折斷,不可能在用來傷人,那這前端冰冷圓柱會被和尚用來幹什麼也已經不言而喻。見此,脖子被他掐住,一隻手也在掐著他的顧東來眼睛一下變得充血起來,雙拳死死抓握的同時用殺氣四溢的眼神就仇恨般咬著牙道,
「方定海,你現在到底……還看不看得出來,我是誰!……我是,顧東來,你現在這麼……對我……是什麼意思!」
話落,這個根本已經不記得顧東來是誰的混帳就已經漠然冷酷不顧他的一點尊嚴將長發男人完全地雙手摁住,又將半截折斷了的帝釋發揮起了從前從沒有過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