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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們早忘了,女子為眾生之母,蔑視女子,即是蔑視眾生,一個佛門弟子竟然蔑視眾生,難倒還不該死在我的刀下麼。」
「你們這一群群混在佛教中卻已經早已不是佛的佛門弟子,真是已經惡臭難聞到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我看你們一個個心中哪裡……還有佛的慈悲啊……就算一個個有三法,手中有法器,長著莊嚴光明的菩薩相,可你們的心中也沒有一點為佛的慈悲。」
「你們現在殺我,根本不是為了渡人,不是為了救世,只是為了減輕麻煩,不必追究真相也可以趕盡殺絕,而且不需要太多麻煩,反正我死了,也不需要弄清楚真相,就可以輕鬆一起圍攻上來要了你們眼中妖邪魔物的命,讓不服從你們的人統統都死罷了。」
「可看看你們這群醜惡膽怯的嘴臉,一群人面對我一個人,都連一個單獨敢上來的人都沒有,永遠都是像群魔物鬣狗一樣追著我咬,就像是能從牙齒里分到一口血,一口羹都能夠令你們的佛心更光明一點。」
「讓你們這群一個個長著菩薩面,內里早就都是惡鬼心的敗類來代表我堂堂佛門,才是佛門的真正恥辱。」
「我顧東來就是喜歡穿著女人的衣服來殺了你們這群侮辱了女人的醜人,我就是要穿著這一身女人的衣服把你們一個個砍斷手腳,碎屍萬段,送下地獄,給我記好,我從今以後只要是想殺你們這些走狗敗類,我就會穿著女人的衣服,再用這把戒刀送你們去投胎轉世……」
「因為……你們實在是太不美了,也太弱小了。」
「……醜陋,醜陋,這麼醜陋的人,真是枉費我今晚穿著這麼一身好看的,只有長得美的人才配穿的衣服來親手殺你們。」
「不過給我記好……羞辱我的,暗算我的,令我挫敗的,我一定會十倍,百倍,千倍……奉還,但我心中對懷抱於我身的愛,永遠不因你們這些人而動搖,我心中永遠有愛,這句話,我說到做到。」
這一句句,扛著那大砍刀當眾發瘋的長髮魔頭一邊笑的歇斯底里,他一邊將自己的手展開將自己衣服更完美地擁抱鮮血,一邊站在大雨傾盆中用眼睛注視著這些人臉上或多或少流露出的畏懼,厭惡,心虛一邊。
而當這最後一句話音落下,他嗓子裡已經是將這恐怖笑聲戛然而止,又單手像曾經少年時手握鮮花就敢闖入地獄一般,將自己的黑色指甲下的手溫柔握住他的大戒刀,面無表情地對著眼前的血海再度邪氣地翹起了深紫色的嘴唇——
「該死的,從來是你們,不是我。」
「今夜,都給我……去死吧。」
……
23:30
當一陣慢到令人察覺不了的腳步聲,踏著一地已經不再可能的頭顱走向這一邊時,背朝著夜色仰頭看著星星,坐在血泊中的長髮魔頭也沒有動。
二人一個一身白,都是血。一個一身艷,也都是血。
他們統統都沒有開口說話。卻好像已經猜到了一切。
眼前,長發魔頭那蒼白,艷麗卻像是經歷了一番真正意義上廝殺蛻變的臉被頭髮蓋住,只露出下巴和深紫色嘴唇。
但是這一次,他的臉上卻再沒有那塊醜陋的夜叉面具了。
他不再需要面具。因為他已經是他自己了。
在他身上的那曾令他慘敗,也終於是將他完完全全從地獄救贖的女子衣服已經都是血了,那一把黑色大戒刀也被他插在了地上,而也是這夜深人靜走向天明,他才抬起手,在這一直在擱在膝蓋上沒動過的雙手對著身後那人舉了起來。
「啾啾——啾——」
長發魔頭那一雙已經血淋淋,殺光了所有活人的手掌中,是一個安然無恙還躺在他這個魔掌心裡蹦跳的小灰雀。
他是活著的。他沒有殺死他。
他真的做到了。
——他還是活著的。
……
就仿佛五年前他倒在那已經徹底打敗他,令他失去一切的血泊里,即便已經深陷地獄,也要咬著牙留下的另一個他無法割捨,和這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生命一樣——
「我想……留下他。」
「給他……生命。」
「我一定要,活下去,他也要活著,雖然我不是他的父親……可這一點不丟臉……我永遠不以他為恥辱,因為,為我自己帶來一條生命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
「哪怕我現在並不能去見他,不能看著他在我的面前長大,但我也願意……給他生命。」
「做他的……」
……
23:20
從地面上瀰漫血紅和慘叫一時如破繭的紅蝶飛過了夜空。
一道道莊嚴神聖的佛門梵音撞碎天地正和邪之間的決戰廝殺卻也在持續,可當日光菩薩整個人眼看被兩團火焰刀籠罩,就差一步要圓寂時,他卻並沒有感到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身體疼痛。
而當深金色長髮的英俊菩薩疲憊,遲疑,或者被什麼人一手接住的身體已經意識到冥冥中有什麼事情發生時,一個剛剛出現,用一隻手掌就拂開鮮紅色佛珠轟開了那兩個叛佛,又單手從半空托住他的人卻已經疑似聲音很低沉悅耳地輕笑了一下。
「日光,雖然你平時對我總是一張冷臉,每一次來大雷音寺動不動就對我拍桌子發火,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這麼愛我,還要這麼捨身忘我來維護我大雷音寺和四大菩薩,我這顆心……真是好生感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