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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就在兩個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前提下。
長發魔頭先一下向著旁邊抬起臂,主動揮開他還抓著自己胳膊的一隻手,又往床的另一邊挪了一點離他遠點,才抵著身後把玩著手上那一朵白色佛花來了句。
「麻煩你以後少說這種你自己一點不覺得有問題,但其實很得罪人的話。」
「就算你根本不在乎別人心裡會不會生氣,又敢不敢對你生氣。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最應該說道歉的對象也不是我,而是摩利支天。」
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這麼說。
第一次被別人這麼反過來教育的某太子反而將無焦點的眼神一下落在他身上,又很安靜聽著,也沒打斷就聽顧東來又往下道,
「你可以因為太久沒和人說話,不懂別人的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一開口就像找別人麻煩一樣。」
「你也可以因為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又或者是不是會被你這種話傷到,所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但在我這次主動找密宗和日月光麻煩前,摩利支天除了從她的立場出發不認同我這個魔頭的做法,根本什麼也沒做過,我確實曾經殺過很多很多人,這是事實沒什麼好不承認的,但她只是一個被周圍人保護得很好,所以想法很單純,也很無憂無慮的小女孩罷了,你沒必要動不動就說這種話,好像在輕視別人一樣。當然,你可能根本沒想這麼多,但別人聽了不會這麼想。」
「她也有把她真心當寶貝的人,對別人尊重,才可能贏得別人對你的尊重。」
這還是顧東來有史以來第一次主動評價人。
他以往對於別人的善惡正邪,從來都不會主動去多評價什麼。
就算是和他有仇,一心要讓對方死的日月光。
他也是能動手,當面和對方用最直接公平,能打敗彼此的方式解決恩怨,絕對不會去背後說什麼。
說顧東來瀟灑驕傲也好,說他自信坦率,且永遠有一顆拋開外物,都對什麼能理解的同理心也好。
但他這個人的性格就是這樣,一切隨性,追求自由,蔑視常人眼中看來不可打破的規則的同時,卻也會放下偏見恩怨和諸多不合世俗的看法去追隨心中的情感。
正因為他心裡是有愛恨而他這個人又是逍遙自在的。
這個生性追逐強大和力量,強勢自信且不拘泥於眼前困境的人,才永遠不會因為什麼事而改變他做人的方式。
而這話說著,他還保持著一個人坐在地上,用背輕輕抵在床一側的姿態,又將那一朵已經開放的白色佛花湊到鼻子邊上十分愜意地聞了聞,就像是真的是這麼心裡想的一樣地來了句道,
「如果她這樣的小女孩是你的妹妹,姐姐,或者是身邊最近的親人。」
「你就會去理解日光為什麼那么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了,除開容貌,內心的單純乾淨不被世事險惡所影響也是世上最難得的東西,她現在的單純,天真,不懂事都是她這個年紀應該得到,能一輩子被她自己喜歡的人好好保護著,像個小女孩一樣活的無憂無慮也是好事一件。」
「有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陪著她,保護她,一輩子都不用過什麼顛沛流離,吃苦受罪的日子,根本沒什麼不好的,不是誰都想一輩子受苦受累,只有死死手中那抓著一線生機才能活著的。」
這一刻,褪去了黑夜中一人闖過血海屠殺的兇惡殘暴,眼前這個像在對自己情人一般溫柔的長髮美男子一邊說著一邊也抬頭欣賞著手中的花。
他嘴裡說著別人的事,語氣卻也很平,甚至是一種淡然的心中早已經看破一切,卻從來都沒和人說過的瀟灑。
那柔軟馥郁的白色花瓣,和他長得挑不出一絲缺憾堪稱完美的嘴唇,鼻尖親昵地觸碰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楚是花在親吻人,還是人在親吻花的同時,也將他身上和平常殺人發瘋時艷麗花香全然不同的香氣淡淡地擴散了開來。
這花香因為他的殺心還沒有其,此刻要比平常要淡很多。
但這一幕,更顯得一朝恢復男子裝扮下的顧東來有一種說不出屬於男性的人格魅力。和女裝下手握戒刀,艷麗妖嬈,一刀就能取人頭顱的樣子不同,這樣的俊美非凡的他反而能令世上任何男女都因為他而心動。
正如金剛經有言,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看著這一幕的某人不由得雙眼漠然而莫名專注地心想。
可撇開現在這場在神佛三方之間持續的這場外部陰謀和此刻還混沌不清的真相。
他竟然好像對摩利支天這個只要是個人都喜歡公主的印象還不錯,這就很令人思索了。雖然知道他的真實一面之後,顧東來對摩利支天單方面『見色起意』這個前提基本不存在了。
但要是沒記錯的話,他一開始找茬搶人家未來佛侶的理由,就是要逼著對方嫁給他的。
更甚至,早在四年前,據說這位欲界第一魔菩薩已經還闖入密宗偷過一次人家畫像了,這就讓聽著他這麼說的另一個人有點——
當下,某太子頂著一張死人臉盯著自己的『殘疾人』雙手開了口。
「我手很痛。」
聽到他這話,一個人正在愜意享受清晨露水花香的顧魔頭卻仿佛自己聾了般閉著眼睛開口和他習慣性互相抬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