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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重傷疲憊到暈了過去,失去了意識,連自己到底是怎麼逃脫死界的都不知道了。
而不僅如此,當經歷了一夜逃命,現在哪個人隨便一口氣都能吹滅『小火苗』好不容易從黑漆漆的半昏迷中甦醒,又眨巴了下眼珠子往周遭一切都比他大的頭頂看去,他總算感覺到了自己身處於哪裡。
「我……」
「我……怎麼動不了……」
「我現在……這是在……嘶……痛痛……痛!」
四肢攤開躺在這露天的濕冷黑暗下,總感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地小火燎這麼個皮膚黝黑,嘴唇煞白的小子平躺在地上大叫了起來,佛軀重創下的嗓子卻明顯有些蒼白無力。
他本還氣若遊絲,卻在碰到了傷口又疼的嚷嚷出這句話時,才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被那群瘋佛砍斷掉的胳膊手腳都被人給強行接起來了。
此刻,小黑皮菩薩被包的像個木乃伊一樣,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但是之前被那群殺紅了眼根本就是瘋了的九個佛陀一起廝殺分屍的痛苦還是折磨著他。
這是哪兒?
對……他還在龍江市……
是佛位……戰爭。
那個逼著人不停往前拼命逃跑的佛位遊戲……應該還沒有停止,但這大概也是這小子活這麼大頭一次感到人還能活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事了。
很明顯,他此刻正被什麼人放置在了一個冰冷潮濕的樓頂,一顆顆迎面落下來的雨點把他的兩根白髯打濕了,他身上蓋著一件不知道是誰的外套,脖子底下被人墊了個不至於讓他脖子斷掉的黑色背包。
在他周圍被人布置成了一個小型露天野營帳篷一樣的圓光佛印。
頭頂還在下著小雨,天空四面卻只有黑壓壓的雲層。
最上方那個印入人視線的佛教輪轉道上,死氣沉沉地映射著三千眾生化作一個個□□凡胎,進入畜生道,餓鬼道,阿修羅到轉世輪迴的情景。
這一幕,讓像個躲在繭子裡的小蟲子一樣的小黑皮才想起了自己不久之前剛經歷的『死亡』和緊隨其後的監督者追殺。
但是他現在沒有力氣動彈,只能掀開那件外套翻了個身,又往自己深處的這個大樓底下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
他很害怕那些『監督者』就在附近。
因為一旦『監督者』們再一次追上來,這次他就真的死定了。
但好在,這一次,他是真想多了。
因為這附近真的被眼前這道白色佛光給完全擋住了外人視線,而這使他看清楚了自己現在身處真的在一個樓頂。
這從白色佛印中延伸出去,並建立在一棟棟現代建築物和雲氣中的樓頂上空,就像是一個天然凸出來半個透明罩子,不僅俯瞰著底下無法觸及佛法世界一場鬥爭的人間,還和天空平視。
一個人,用白色佛光架構了一個巨大的禁制。
在他腳下,穿過高樓的不遠處的雲層就能俯瞰龍江市。
但因為有一個人把他拖出了死界的禁制又在這裡布下了自己禁制,所以他才能夠堂而皇之地躺在這裡躲避,不被身處於天空中的『監督者』發現。
而在被那個佛法力量強大的『未知者』搭救,又被藏匿在這裡的小火燎從這樓頂的地上爬起來時,就在這時,這個黑魆魆到沒有一絲光照進來的樓頂欄杆後,已經有一個人踏著腳步再度從黑夜中朝著他出現了。
踏。踏。
耳邊,這個人一聽就很輕的腳步和之前那個伴著往生咒一起出現時的腳步很像。
那一身金色垂穗上有書寫幾個懺悔梵文的白色長斗篷,使他既不像個現代人,又不像個純粹的出家人。
但那個再一次隨黑夜出現在小火燎面前的人,相比起之前在救人時一道白色佛光籠罩身軀莊嚴神聖的樣子,卻也已經褪去了那一身佛光。
對方一片擋住雙腳行走的衣擺隨風而動。
那腳步輕到仿佛不用呼吸,也不用喘氣。
他一身包住全身,底色泛著銀的白色斗篷下一頭黑色長髮隨風飄散在空中,露出的下巴和唇色天生極淡的嘴唇秀美冷淡而不顯女氣,另有一串迦藍佛珠握在他常年用慣了佛刀的手中。
他的兩隻手上綁著時常要和人動手所以留下的一道道很厚的白色紗布。
這是殺業本身極重,所以才透過此法懺悔的人才有的特徵,而這傷痕累累過去一年中一次次被佛法反覆懲治後的掌心上布滿了一次次殺人留下的老疤。
當他一隻手撩開那髮絲上擋住眸子的斗篷,一縷長長的黑色髮絲也灑了下來,但他那明明沒什麼複雜感只有最純粹的冷,卻反而給小火燎一種從天而降壓在人頭頂喘不過來氣的身形真的很複雜很神秘的感覺。
雖然一眼能看出是一個非常強大,非常神秘的人。
但他的身體卻也感覺一整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真的很空,是一種不屬於眾生,也對眾生不多看一眼的寂寥,冰冷和漠然感。
如果佛教中以佛王阿彌陀佛,佛祖釋迦摩尼算是兩大佛,那麼這個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不遜於這二佛的現在世界第三佛,佛王佛尊一般的存在了。
而這麼看,之前那個被他走夜路時都一直抱在懷裡睡覺,看樣子和他走到哪兒都不分開的小寶寶不見了。
照理,一個才這麼大的一點小朋友是根本一顆離不開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