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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修煉了……很久,所以,餓,吃……吃……」
用手指點了點大肚子,口齒不清的千斤彌勒用眯眯眼委屈而茫然地看著自己師兄。
「吃什麼吃!我們不過才在這裡練了多久!你沒看到對面廟裡,可是到現在燈都沒滅!千斤,你整天就知道吃!到底還有沒有出息!」
正好在和師傅說著正事,靈芝頭陀看四師弟這樣更不痛快了,四隻靈芝耳朵一起張開,像一條眼珠子爆出來的魚一樣裂開嘴不停地訓斥胖彌勒。
千斤彌勒塊頭大,嘴卻笨。撓撓頭想要爭辯,靈芝頭陀卻在他耳邊不停地喋喋不休。
而他倆這一吵,兩個躺在睡袋裡的陰陽臉小兄弟已經睡了,卻在這時捂著耳朵翻了個身。
對此,那個穿著陰柔嫵媚,正在照鏡子的光頭武僧見此用一根手指噓了噓,又嗔怪著警告了他們倆,倒令兩個雞皮疙瘩猛地一起集體地冒出來的胖瘦二人組老實了。
「你們兩個討厭的大男人有完沒完吵夠了沒有!大家都是師兄弟吵什麼吵!沒看到師兄們在睡覺麼!」
「花齋!你個娘/炮,離我們遠點!再過來動手動腳的,小心我們揍你!」
靈芝頭陀對著自己師弟嘶吼著冷冷威脅,卻見那個光頭武僧這時又很嬌俏地叉著腰,就揮動著手指甲又是捂嘴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你來啊你來啊!吵著兩位師兄睡覺你們待會兒吃不了兜著走!人家這次還怕你們是不是!而且不要叫我花齋叫我仙子!貧僧叫花!齋!仙!子!」
這烈焰紅唇下的花齋仙子作為靈芝頭陀的親師弟,那口中既雄壯又嬌滴滴的嗓音簡直令人頭皮發麻。
靈芝頭陀一步退回到旁邊嘴角抽搐,又憋氣又噁心,卻也奈何不得了這個傢伙。
對此,實叉難佗這個做師傅的聽的實在有點不耐煩,一掌轟向這次和他一起回到人間的弟子們身後,眼看公路上被他打中的車子玻璃都撞碎了下來,他才表情陰冷地俯下身撐著一邊膝蓋呵斥一聲道,
「夠了,花齋,靈芝,千斤。」
這訓斥讓五弟子們老實了。圍坐一團卻也不敢繼續放肆了,實叉難佗見狀嫌惡無比地看著他們這副不上進的模樣又如此開口道,
「他們是一群酒囊飯袋,你們這五個就有絕對的勝算了麼。」
「別忘了,這裡是龍泉山,每一代的佛門法僧可是都出自這裡,而今天你們也看到了,今天可不止有那群酒囊飯袋,有讓你們不敢輕易動手的人,還有兩個很不好說的人。」
實叉難陀這令人後背一緊的話語中所提的兩個人。使人一下想到了白天騎著自行車出現的那兩個『不速之客』。
現在想來,這二人雖然舉止言行很不正常,實力確實不同尋常,至少絕對不是那麼好對付。
而自從出現,就對這一次法會實際目的成謎的實叉難佗想到這兒卻也用一隻手捏著自己耳朵上的金色戒環,使篝火映照下的鷹鉤鼻露出一絲狠辣無情道,
「而且,這次下凡,說是為了法會,你們卻也一直沒弄清楚為什麼我一定要奪下龍泉山不是麼,你們可知道這法僧的稱號到底對一個佛門弟子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知道。」這個問題,被稱作花齋,靈芝和千斤的三個邪僧都在自己師傅面前不敢吱聲。
而實叉難佗作為早在多年前,就和這座廟中結下仇怨的頂端佛門弟子卻也這麼開口道,
「今天最後一起出現的這兩個人。」
「和為師一樣,卻也和為師不太一樣。」
「我應該很早就和你們說過。」
「我們所處佛法世界從來是由無數個人間之外的世界構成的,經歷了神佛世界當年的毀滅,如今在人間之外,各路神通廣大的佛陀菩薩魔神都有可能還活在人間,以輪迴,肉身,歷劫的方式等待重新復活過來。」
「佛,魔,人在這樣的人間從不少見。」
「為師雖然早已經是佛陀之身,卻不是真正意義上曾經已經打敗過其他佛,擁有名號和信眾的正佛之身,沒有凡人最基本的信仰,無法感悟佛的境界,就不是真正的佛,這也是為什麼我得不到世人承認的緣故。」
「而這一切,有一個當年明明落敗給我,甚至早就已經死了的死人,反而在那之後像是替上天給為師恥辱一般,輕鬆擁有了。」
「那個人……就是遠處這座該死的廟裡的那個上上代法僧。
提到那上上代法僧,三個邪僧弟子卻也心頭瞭然。因為他們幾個都知道,實叉難佗這輩子最恨的恰恰就是這個龍泉山的第二代法僧司徒感應。
這個人,作為他們師傅當年同時代的僧人。聽說有著極光明坦蕩,卻也十分為人所銘記的光輝過去。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了不起的人,卻也是他們師傅這輩子最恨之入骨,厭惡至極的人。
「當年也是這樣一場匯聚當時神佛世界頂端的法會,明明最後一個選擇,我做出了一個僧人必須該有的選擇,結果反而是他成為了法僧,而我成為了羅漢,我本以為我成為了羅漢,就是佛了。可到頭來,除了我自己,那麼多年下來根本沒有人承認我是佛。」
「我修煉多年,能得阿羅漢身,又打敗司徒感應。」
「可我依舊只是這可笑至極的羅漢,不是法僧,更不是真正有了信眾的佛,百年來我走遍神魔世界,沒有一個人對我解釋過為什麼,連一句都沒有,反而是為師的尊嚴,榮辱,修煉佛法多年的虔誠再這漫長的求取正法的同時,一次次被龍泉山這個存在給踐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