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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個完全敞開身體地抱著彼此,一個冰冷無比任憑對方抱著自己,卻又不做任何事,只是簡單奇怪而氣氛無法形容地隔著身體和心靈的隔閡這麼睡在一張床榻上。這時,有個人才說話了。
「那你為什麼不把器冢的鑰匙拿走。」
曾經狂傲無比的明王殿下低下他為愛而不再放肆張揚的頭,表情看不清楚地閉著眼睛,一頭長髮落在他的肩膀上從身後用雙手抱著抗拒他接近的方定海,又湊在二人的耳朵用只有彼此問。
「說了給誰,以後就是誰的。」
對此,眼睛還沒好,已經接受並在一心等待死亡的年輕僧人停下念誦。僧衣雪白,不染夜色,只枕著自己一條完好手臂讓有個人儘可能完全占據大半張床,又口氣無情無心只冰冷地閉眼背著身回答。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龍江。」
「那裡是你作為佛菩薩的一生庇佑之地,有你從前喜歡的凡人世界裡的一切,城市,飆車,酒色,比這裡什麼都沒有的日子要新鮮快活一萬倍。」
「可我現在再也不喜歡那些了,我只喜歡你。」
顧魔頭說著單手摟著他幾乎不帶任何體溫的脖頸,一個利落地翻身再度和他從身前抱在一起,又把自己的身體賴在一個和尚的床上一臉不臉紅不害臊地繼續表白道,
「是不是在你眼裡,我一直是個特別輕浮,隨便,是個一個活的都能湊上去亂來的花花公子?所以我說的那些話,你也覺得我在隨便和你開玩笑。」
「可當時,是你先和我說要玩什麼佛侶遊戲的。」
「我是聽了你的話,方定海,你還記不記得。」
說自己不是其實就是這種人的『花花公子』本人這就開始耍心眼,外加倒打一耙賣同情了。法僧師兄這個人做事從不往回看,因此後悔也不能放在嘴上說,只能冷冰冰道,
「我只記得自己和有個人一起學習過幾天佛法,從頭到尾我們什麼不該做的都沒做,請有些人不要添油加醋。」
「可我這個人很脆弱,很固執,也很容易認真,活了這麼久心裡其實什麼外面的險惡也不太懂。」
滿口胡言亂語的長髮瘋子說著用兩條手臂一把落在枕頭上,從上方撐著頭躺在二人床上,並用他上下幾輩子加起來都沒清純過的手勾起一下自己落在胸膛上的一縷髮絲,往和尚的心口惡劣而曖昧地颳了一下。
「方定海,你活生生騙走了一個曾經以為自己能一生做到孤傲無情的魔頭的心,那天夜裡,他為你的冷血拒絕整整哭了一晚上,他為你幾乎已經完全心碎了。」
「而且,有些人可是高高在上的法僧,我這種從來沒對過屏的清純孔雀就是很容易陷入有些感情陷阱,而且,方定海。你把我第一次對別人的動心都給拿走了,難倒現在不應該對我負責麼。」
這話真是佛祖聽了都得被他氣死。
因為這世上,只有顧某人才能做到根本不管他們倆現在這種情況到底是誰清純不懂,誰故意亂搞感情陷阱才把事情給搞成這樣。
而他更是已經選擇性忘掉了之前他們倆動不動就拳腳相交的『佛侶遊戲』,並開始沉浸在自己臨時加戲的苦情劇本里一個勁地推卸自己的責任了。
「你想怎麼負責。」
「我要你親我。」
「顧東來。」
面對他的得寸進尺,法僧師兄氣的太陽穴直跳,冰渣子都快掉下來的眉頭皺的能嚇死他的師弟們。
「或者,跟我走,我們從今以後一輩子都在一起。」
說完,顧明王再一次大言不慚敞開懷抱,宛若情聖轉世一般半夜在他的耳邊不計後果對他發起了自己又一次的求愛。
「顧東來。」
一聽到這話,眼盲的狀態下法僧師兄立刻非常氣息冷地一頓。可有個既然什麼都知道了,就是要把自己胸膛里完全藏不住的愛一遍遍告訴和尚的混蛋卻還火上澆油道,
「嗯?聽你這口氣是還覺得不滿意是麼,或者你覺得自己作為男人面子上過不去,我們也可以商量一下換個方式,反正你以後就是王栩和顧烈名正言順的舅媽。」
方法僧:「……」
這個一開口每句話都自戀自大到,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的混蛋孔雀,是真的有本事把他們倆本來就不怎麼愉快的對話搞得氣氛更加令人無言以對。
偏偏顧東來抬頭看方定海被他的話搞得快半張臉凍結了的表情真的當真了,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神經好像有問題般尋人開心的瘋子還抵著他的肩膀,低著頭翹起蒼白的嘴角扯了一下。
「我是在逗你玩的,我想讓你輕鬆一點。」
「你又當真了?」
——這個人,果然滿嘴都是一些根本不對別人負責任的話。本就在生死關頭的法僧師兄這下是真沒心情和他繼續胡鬧了。
「我是和尚,沒有興趣和人討論這種不符合寺廟戒律的問題。還有你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別人的禪房,顧明王。」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某位明王殿下執著地開口問。禪房裡靜悄悄的,有個背對著他裝睡的冰坨子又故意裝深沉了。
「方定海,開口回答我,你願不願意和顧東來一起從此走下這道古老山門,只是和他一個人去人間浪跡天涯,把你的命只給他,而不是給龍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