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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捨身行苦業，斷臂品紅塵, 正是這樣一種佛教中常見的密法。

　　  越是要體悟佛法, 就越要先知道佛教中所說的允許和不允許到底是為什麼，再了解了七情六慾本身之後, 人才能夠得到一種淬鍊，一種升華，進而達到真正的大徹大悟。

　　  而這一層考驗後而生的這個五方佛, 就像七大娑婆訶對應的天敵一般。

　　  在佛教中，因果之間，總需要一個對手才能將有些東西一併激發出來，五方佛，就是專門為了對抗七大娑婆訶才誕生的。

　　  有娑婆訶，自然也有五方佛。這就像是眼下龍江市頭頂的金色和紅色生死輪一樣，主宰著兩方世界的因果輪迴。

　　  所以哪怕，對方因為自己的緣故已經變得像現在這樣遍體鱗傷，但是今夜之後，這位太子殿下的佛軀必定會比之前被他自己一口吞吃掉的那具還要來的更好，更完美。而這一點，放在二人這一輩子都註定不死不休的因果身份來說，眼前這一場佛位遊戲來說已經足夠了。

　　  「你們三位一開始被我找來的利用價值到這裡已經結束了。」

　　  「因為你們如無意外，應該被……原排名第八十八位燃燈太子從第二輪……成功『淘汰』出局了。」

　　  這一句話，正來自於顧東來面對三佛和轉輪天母臉上那種錯愕表情時的一句話。這一刻，地上那個『血人』還一動不動趴伏著，卻沒有人能質疑顧東來本人說的那個燃燈太子就是他。

　　  因為哪怕某個人已經徹徹底底死過一次，又做出了各種傷害，逼迫和非常人的冷血舉止後，這個名叫顧東來的人似乎內心還是有著一種執著。

　　  而這種他心中哪怕下了地獄，也不肯放手的執著，就叫做……

　　  ——方定海。

　　  你可以說他殘酷，無情，強人所難，不顧他人意願只把這一切用最極端的方式強加給對方，但正如他自己所說，他這個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他接受他人的評價，卻也義無反顧，只求一個結果。

　　  他只要能成就對方，便也不在乎對方怎麼看自己了。

　　  而他到底還愛不愛對方，顯然，這一點已經不容置疑了。

　　  沒有人會為了一個自己從來都不愛的人干出這樣不計後果的事來，但是恰恰也是因為這種愛根本不是一般常人所能承受的，才帶來了眼前這樣一種複雜而爭鬥的境地。

　　  不過更奇怪的是，顧東來剛剛所說的那句話，什麼叫做今晚三佛要被原排名八十八的燃燈太子淘汰了？

　　  顯然，在場沒有一個人能相信，地上那個已經變成這樣的燃燈太子還有辦法站起來能把三佛打倒，哪怕他的佛軀上剛剛出現一個所謂五方佛的法相又怎麼樣，他現在根本已經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了。甚至是轉亂天母都不太相信這點。

　　  可恰恰就在雙方這場對峙還沒有結束，地上那個每一個人都以為再爬不起來『血人』已經不能動時，並在頭頂的雨水和長久的死寂中親耳聽到顧東來說出那一番話才動了動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

　　  「……」

　　  這一下，一下從。那『血人』瀕死的身體中響起的骨骼掙扎聲，既像是兩個人這一次已經徹底撕破臉的決絕，又像是死也要和對方一起下地獄了。

　　  他們倆不再是朋友，不再是佛侶，更不再是愛人，而成了仇人。

　　  可這位太子殿下無聲卻也死死抓著地面還要繼續爬起來的手掌已經註定了，這的了失心瘋般的死人不僅聽到了，現在咬著牙也要為了另一個瘋子對自己相信回到人間繼續了。

　　  那順著他鼻子，嘴唇流淌下來的血液浸透一頭長髮掩蓋住了他的少年面孔。

　　  可說來奇怪，就像是一種證明自己這一生的執念只在於眼前這一切，眼前被這位太子殿下發狂般爬起來時，第一眼從這戰場上看過去的那個人還是自己面前瘦削到身體已經沒有一點美感，渾身上下更透露出一股陰鬱氣質的白髮男人。

　　  明明眼前這個人像是大病一場，渾身上下也都是病弱到走路都有點虛浮無力著。

　　  對方的長相也一點都沒有他過往記憶中的那個顧東來長得美。

　　  他不再是他第一眼所見就終生難忘的紫氣東來。

　　  沒有了花香，沒有紫衣，這個人渾身上下再沒有一點值得人愛的人更是已經沒有了一切能證明他是顧東來的東西。

　　  可失去了過往作為孔雀菩薩的美麗外表，當他帶著點旁人無法理解的強勢控制欲，蒼白陰鬱地和某位太子殿下冷冷對視的樣子，那雙內里光芒的眼睛卻也好像一點沒變。

　　  這樣的人，卻還是使額頭上一抹血腥染紅了蒼白面頰的太子殿下直接一把將自己的血手粗暴冰冷地抓住了那白髮男人的手腕，又像是占有欲般鎖定對方的目光，才發瘋般地閉眼冷冷重複了起來。

　　  「我贏了……」

　　  「我……就要你。」

　　  這殺心極重，卻也再度在二人耳邊響起的話說著，燃燈太子到了這一步，心中一切關於無情無欲的佛法追求都似乎被這一個人所打破。

　　  佛祖從來不知道俗是什麼，也就難以還俗，難以入世。

　　  可不知俗是何物，就也無法看破俗事，以至於被俗所困，難以超脫，更難以真正地追尋自由無上的法門。

　　  「……」

　　  對此，那一頭長髮垂在那病態男子瘦削凹陷的面頰上，嘴唇慘澹無比像個將死之人的人倒也沒什麼針對他再次提出這個第一要求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