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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東來,你覺得剛剛那個玫瑰花澡泡的開心麼。」
可顧魔頭一聽他這話,卻以為他再次提醒這件事是又想挑釁了,所以乾脆睜開一隻眼睛,又懶洋洋抬頭扯了下嘴角敷衍了事道,
「還不錯,或者說……簡直爽的不得了,畢竟世上要是能天天有這種免費的便宜占多好,而且,我這一次也還是絕對不會對有些人說謝謝的,怎麼樣。」
結果看他這個惡劣又要找他打架的樣子,某個脾氣本來也不怎麼樣的太子竟然還一副很寵著他這個德行似的,淡淡地注視著他這個野性難馴的魔頭來了句道,
「不怎麼樣。」
「但你要是真的天天還想泡,我可以再去給你每天弄一浴缸,讓你接著在裡面慢慢泡,或者你喜歡什麼樣的浴缸可以告訴我,只要你覺得開心,像剛剛躲在裡面那樣,一邊腿抽筋一邊怪笑三個小時都沒關係。」
「……我說了我沒抽筋,也沒怪笑,你給我閉上你的嘴!」
這又被他栽贓了一次『腿抽筋』和『怪笑』,使聽到他開口說話就忍無可忍的長髮魔頭想抽出懷裡的那個枕頭抽他了。
然而,當他一抬手見這個人的雙手上還包著慘兮兮的白色紗布,一下爬起來準備暴打他一頓的顧魔頭本來想用枕頭惡狠狠砸臉的行動還是受阻了。
接著,清楚自己的氣又出不成的他只能幹脆盤起腿朝著里側坐了起來,並把他放在床頭的刀一下扔給對方,又自己的黑色大戒刀橫在當中隔開兩個人的距離,索性遠離這個人翻了個身背對他。
「你不要貼著我,還給我在這裡沒完沒了的說些奇怪的話,走開點,我不想和一個男人靠那麼近。」
說著,顧東來身上那種奇怪的『恐男』症狀依舊沒有得到根本好轉,露出的兩條胳膊上一種雞皮疙瘩又起了,等背著自己的黑色大戒刀才能安全感一般,一靠近他就頭皮發麻的長髮魔頭閉眼生悶氣般地心煩背身開口。
「還有,別再拿自己那雙廢人的手亂碰任何東西,在下一場我們約定好必須一起出現的『勝負』開始,自己找個涼快的地方呆著去,把你手上的傷趕快養好,我們才能繼續殺出去。」
這話是不想和他說什麼了。年輕佛祖心想。可殺來殺去,殺出去,殺進來,仿佛就是顧東來這個人現在最大的個人愛好。
可這個人又總是對有些事有所退讓。
就像是這個已經無所畏懼的魔的身軀本性中有著無論如何都堅持的東西一樣,他明明已經學會了一人獨行,卻到底對他命里的有三個字太過在乎,也太過在乎他人疾苦了。
對此,那個坐在顧東來半步,眼看那一把黑色大戒刀隔著兩個人之間這一點的距離的人也沒開口說什麼。
可他也明白,面對這些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他不能真的讓顧東來再次用兩把刀來阻隔,這時,兩個這麼久了,眼看已經站在這一場陰謀迷局前最後一步的人才又開口說話了。
「你覺得我們經過今夜之後,已經了解彼此,能作為交託信任踏上最後戰場的人了麼,顧東來。」
這話問著,這一位穿著白色睡衣和睡褲,腳上白色的拖鞋更顯得居家感十足的黑髮青年的佛祖也雙眼漠然冰冷地抵在床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問。
他和這個人現在看上去都不太像是在外頭闖陰司,屠佛時的二人了。
他指的今夜,自然是陰司和之前的那些事。
因為眾所周知,陰司地獄有十八層。這十八層中,現在潛伏著數不清的叛佛,非他們二人之手所能輕易解決。
他們倆就算佛魔雙格再高,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從地獄第一層就這麼闖進來,然後這麼輕鬆就殺到十八層底下去。
所以見好就收,下次再來,就是兩個人之間接下來對於還要面對的事做出的周旋,可這件事周旋等待再久,的確也需要一個結果了,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但恰恰是這種需要二人來共同面對的結果,才令他相信真正確定一件事——
「我們真的已經了解彼此的一切了麼,顧東來。」
心想著,年輕佛祖像一陣會消失的月光般自言自語般又淡淡說。
他的雙眸清清冷冷地像一輪月亮,誰也看不穿內里到底是什麼,他的人就如同他的銀白色屠刀一樣,拿起時有著出世佛陀的不沾塵世的佛門威嚴,放下時也有著慈悲如雲一般的包容萬物。
「我們為什麼一定要了解彼此,並且交託信任才能踏上最後戰場,是誰給你的這種自信,佛祖,是什麼讓你對一個魔的內心在想什麼如此狂妄的?」
對此,那長發魔頭這麼反諷了他。
似乎是對信任二個字並不存在討論的興趣。可對於信任二字恰恰很有討論興趣的某人這時卻又回答了他。
「沒有真正地了解,怎麼算的上坦誠,沒有坦誠,怎麼算作相信,就像是兩把不同,卻又相同的刀一樣,如果你心裡根本不相信你自己身後站著的那把,那你會願意你們是彼此弱點的時候,無所顧忌地把自己的生死交給對方麼,你只會在心裡不停地懷疑和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對方的弱點,或者對方是不是成為了你的弱點。」
「可兩個人一直在一起,是不應該害怕自己成為彼此的弱點,當你懼怕了這一點,你身上就不是全無弱點。」
「而這樣,兩個人明明分開來各走一邊更好,在一起之後反而會成為對方的弱點,但凡在選擇和對方在一起只會拖累彼此,害了彼此的結果,會是你心裡真正想要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