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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鼻子近在咫尺的地方,那個黑髮零散地垂落在眼眸,遮擋一切內心情緒的年輕男人還在攬著他的脖頸後方和腰肢,對方的手那麼冷,卻不肯和他分開似的和顧東來貼在一起交換著二人鼻子邊上的氣息。
靜靜的玫瑰花香氣,和顧東來身上原本情緒一變化就會有花香交融在一起,兩個人心下的氣息也都是攪和在一起的,花香把這種困獸之鬥搞得甜膩的讓人心都亂了,但之前的一切卻都是真實的。
想到這兒,長發魔頭閉著眼睛的腦子因為困境還沒解開所以有點發暈,面色和耳朵還有些漲紅。那邪氣張狂,此刻卻紅的快滴出血的臉上頭一次空白,還掛著一滴水漬的雙眼和下巴卻抵不過二人埋頭喘息間。
並再一次想起了兩個人剛剛險些打起來時,對方對他說了什麼。以及,對方……剛剛突然根本不打招呼到底對著他的嘴唇做了什麼。
「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你現在又是在說什麼佛聽了都會笑的鬼話……你這種人這輩子怎麼可能會動心喜歡上一個男人——你這種人,要是會喜歡男人的話!你……會等到現在!你現在這是說什麼鬼話!」
說著,做人從來自傲無比,卻不相信佛對自己現在這番表白的長髮魔頭已經是克制不住二人之前的矛盾,惡狠狠地強逼著自己生出一口氣來推了他的肩頭一把。
黑髮佛祖順勢被他推開一隻手一動不動卻還是滑落在他的腿上,跪在二人的身前。
見此,這種情況下根本不能和人動手,喘著氣有點難受的顧東來拿手掌收回來,抵住鼻樑和嘴唇,當仰著頭無神又心煩地將頭枕在床邊盯著上方時,長發魔頭一臉咬牙切齒,又恨又惡地說不出話來,看樣子是真被他這一出搞得措手不及。
而等他仔細再一想到二人之間那個發生的那麼突然,卻又無比真實的吻。
那個……他這一輩子第一次和人發生的吻。那個和他淬滿了被污染的毒,根本沒人願意再愛他一次的舌尖都險些觸碰到一起的吻。
「……」
這讓性格在外人看來素來都是血腥殘暴,陰晴不定的長髮魔頭更是嘴唇十足難堪地一抿,難以抑制心中的暴躁和焦灼難耐,當即,一腳想踹向面前那人讓他直接點斷兩根骨頭,卻在這時發現向來看誰不順眼就拿刀砍誰的雙手,都沒了力氣。
他的手……怎麼可能沒有力氣!這世上沒有人能讓他沒力氣!絕對不可能!心中想到這點,雙眼血紅,一臉不服的長髮魔頭已經咬牙掙扎著和第一次被他困住時,用自己拿藥的辦法掙扎著爬起來。
可等他拿肩頭抵著爬起來後,才發現睡褲還掛在腰下沒有力氣完全地拉上來,這給人的感覺更羞恥了,先前被這人那麼一搞出來完全壓不下去那種念頭也還在折磨著他的大腦。
「呃啊啊!喜歡男人的都該死!!」
「這些念頭……都不過是人的毒而已……都不過是最下作最不堪,最虛偽透頂的欲望而已!」
他心裡有著一千一萬個對於眼前這個人的惱火不服。以至於,顧東來拿手按住自己鼻樑拼命忍耐的同時臉上,都是冷汗,那手掌下的嘴唇白而淡,那雙眼也是陰沉無比,卻也焦躁緊張的要命。
他的肩膀,手臂和雙腿原本是都是無比殺氣騰騰的,因為殺人的刀這種東西在他手上,從來都是沒有人命可以有機會逃脫。
可偏偏現在,那一把能助他佛擋殺佛,魔擋殺魔的大戒刀就在他的手邊不遠處,他卻因為欲毒和內心的異常反應對這個到這個關頭還羞辱他的死敵下不起手,甚至現在根本一點反抗這種事的權利都沒有,現在根本滿腦子想的都是,想的全都是——
「滾!!你給我滾遠點!!你給我……滾開點聽懂了沒有!」
想到這兒,他這種處於自我懷疑和自我爆發的狂躁邊緣的人,更是一點收不住心裡的那一股火氣。
可在這種兩個人分分鐘再來一點事,絕對又要一起見血的情況下,長發瘋子的這張臉卻因為這三分情羞,七分情動外加一份骨子裡的壞性子而被更美更艷了。
那股縈繞在他身體每一寸皮膚表面玫瑰花一時間香的更厲害了,香氣裹著他往外張狂肆意地不停泄露,也讓這個一生心魔真的極重,這麼多年始終不願放過自己痴纏怨念的魔頭真的就像一朵渾身像是長滿了荊棘刺的紅色玫瑰花一樣。
整個人又艷又美又惡,花瓣如血,內里還啐著對常人來說致命劇毒,卻偏偏內里生的香甜,連上頭的一滴脆弱又可愛的露珠都讓人不想錯過。
可恰恰也就是他這種甚至連一絲一毫都不能被人所靠近,只想一個人縮在床頭,抱著頭也要和他決一死戰的瘋癲模樣,反而顯得分外惹人憐愛起來。
「……」
這甚至讓俯下身跪在他面前,注視著長發魔頭被最後一個欲毒蠶食著心智的黑髮佛祖不言不語。
那一雙綁著紗布的手擱在兩人之間還沒有動的前提下,黑漆漆沒有一絲波動的雙眸卻是完完全全被顧東來這副什麼道理都不聽不理的模樣給占據了。
這種人,你要是不喜歡他,不愛他。
也就不會覺得他這樣又極端,又自戀,又一點不知道善待自己整天想和所有人作對的性格有什麼值得人為他這麼糾纏發瘋的魅力所在。
可你要是愛上了他,就會分分鐘只想為他這麼個人死,瘋子的魅力就在於能把人和他一起邊鋒,哪怕這種瘋子在死前,估計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獄,可是他就是不肯放下他,他就是愛上了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