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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定光是一個僧人,秉著從來不對眾生欺瞞真相的緣故,他用自己的雙眼望著眼前的不動明王,回答了對方。
「能打敗你的人此刻已經出現了,你的勝利不會是永遠的,這個人會在未來出現,以一種名為禍國的毒藥把你完完全全打入無盡深淵,永遠不可翻身,我的眼睛已經看到他的樣子了。」
這一句話,或者說這個來自定光的預言將不動明王徹底被勾起了一種無名的情緒,他本來堅信自己一生不敗,但現在好像把什麼都早早看穿了的定光卻實話告訴他,他的雙眼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慘敗,這使得這位叛徒師兄也做出了一件殘忍至極的事。
「哦,是麼,太子,既然你的雙眼覺得我這種人是能被擊敗,那我們就來打一個賭,我把你留在我的魔國,讓你每天能夠都注視著魔國外的那條河,如果那個人有一天真的出現了,你就能第一時間看到他來拯救眾生的第一道身影。」
「但是如果那個能親自救出你逃出這個地獄,或者救眾一起逃出地獄的人的人一天沒來,我就要在這天午夜讓魔兵用刀子挖掉一次你的這雙眼睛,以懲罰你這雙佛祖的眼睛對於他人的不誠實。」
「我知道,你的身體是佛祖之身,是燈所化,無知無覺,沒有五蘊,而且永遠可以在第二天復原,但一次次重複失去眼睛的痛苦也會伴隨著你今後的每一天,直到你承認佛是世上最可笑,最不堪一擊的東西,怎麼樣?」
不動明王這個瘋子說到做到,真的從這天開始將少年太子囚禁在了魔國這個地獄之中,並讓他每天注視著魔國外的那條河,一到夜裡就挖掉他的眼睛。
當被魔兵挖去眼睛,那個雙眼血肉模糊,卻不知道疼是什麼感覺,只知道木然地打坐的少年僧人就只是重複著這樣一天天的日子。
他從來不說話,只念經,就像是佛經能帶走這份雙眼一次次失去光明的痛苦一樣,坐在他的地獄裡等待著一個未來或許都根本等不到的,能把他拉住地獄的人真正地出現。
而那一晚,當孫陀利姐弟出現,作為失去自由,被自己的師兄囚禁在此以勸說地方僧團一起向他投降的傀儡。那一年,已經被挖了整整五年眼睛的少年沙彌面無表情地一個人坐在上方。而他也是在場對唯一於這一對籠子裡美麗的戰利品冷冰冰,也沒有任何反應的人。
少年沙彌是一個僧人,並不熱衷於此,更因為,他已經是一個很久很久沒有看過世上一草一木甚至是問道一絲花香的盲人了。
可雖然不知道底下那對姐弟到底長什麼模樣。但是他的耳朵卻聽到了所有魔貪婪而粗重亢奮垂涎的飢/渴吞咽聲,以及,有一個人在下方看他。
在一座巨大的王國的黃金雕像裝點著他們眼前的酒池,那黑色長捲髮的孔雀美少年臉上浮現著醺紅望著上方,他的手臂攬著魔將們的脖頸,卻在背後偷偷用自己的雙眼誘惑那個他知道感覺得到自己在看對方的少年僧人。
他就像在帶著一點回憶看故鄉靈山的月亮一樣。欣賞著這污穢骯髒不堪的宴會上唯一使他眼睛好像被吸引住的和尚。
可僧人少年坐的太高了,而且似乎也根本對他不感興趣。
但大家其實都知道他是誰。他是不動王最器重,也最想規勸投降的師弟。佛國派來和魔王統治抗衡的一大僧團希望。
作為和妖姬一樣的血脈,孫陀利姐弟來到魔國只會幫助靈山誘惑這些魔物們從此沉迷享樂。如果能使這個僧人也被自己誘惑,這場僧團和魔國的戰爭一定更快更好看會打起來。
所以,那心思根本很不單純的長髮美少年心想著只拿手摘下王國宮殿中一朵白色鮮花親吻了一下又丟了出去。
這被他吻過的花。造成了身旁的魔物們地哄搶,接著,那個叫摩珂的孔雀少年才整個人馴服而聽話地笑著被魔物們抱起來,扔在魔國搶奪來的黃金佛輦上,越發順從在這金色的薄紗上誘惑起了所有人。
他作為被送來眾金剛們一起行樂的工具。在這當眾即將被奪走他生命中一切的一夜會發生什麼,他早就知道。所以表情麻木,早已經做好準備他卻並感到羞恥,也不打算反抗。
他一個人的尊嚴不過是為了讓身後的更多人好好活下去,和避免這群魔物對眾生進行更多流血殺戮之前而並不重要,且註定要流失的一點代價罷了。
但誰也沒想到,那一朵白色的,被少年吻過的鮮花落到了和尚的手裡,竟然真的被那個僧人的雙手一下接住了。
而伴隨著,那大膽而禁忌的長髮少年對這僧人的慈悲心腸妖魔般發起的一場一時興起下的誘惑。
世人口中的那一位燃燈,真的因為那一朵奴隸朝自己故意丟來的鮮花,走下佛壇為了他做了一件極為瘋狂不可思議的事——一件只有被當時的很少經書流傳下來的一個事。
那就是燃燈太子娶妻的傳說。
或許,很少有人知道,燃燈佛在三次經歷輪迴,並在金剛經中最終預言如來會成為自己接班人,是有過一個妻子的。
這個沒有在佛經上留下名姓的妻子少有人知道是誰。但在得到這朵少年所贈予的鮮花之前,深陷於魔國和魔王做抵抗的少年僧人八年都只每天閉著眼睛一遍遍坐在這裡苦修和誦經。
他沒有在一次次挖掉過自己眼睛的魔國喝過一口酒,吃過一口飯,享用過一次魔們賜予的美色,口中的金剛經一念就是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