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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這年輕的黑髮佛祖一下撤開手站起來,碰也不想碰他地先站了起來。
又以二人的關係,本身就對他不曾有更多情義可言的態度和他保持著距離離開了他,而他現在這話其實說的很明白。那就是他——現在真的是在成全這個人自己的話趕顧東來走了。
「怎麼還不走。」
黑髮太子閉著眼睛對著另一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寂靜說。
「需要我現在為你開門歡送你麼。」
當下,這句傷人透頂的話使低著頭的長髮魔頭心裡一下泛起了羞辱和惱恨。身後再度吹起窗簾的風使這個夜晚變得空寂,也把作繭自縛到只能躲在自己陰暗角落裡一語不發抱著醜陋面具,和自己的心魔繼續為伴。
【「顧東來……顧東來……聽聽啊,他都已經在趕你走了,你怎麼還厚著臉皮讓他看你笑話……你這次做的好……讓『憎』和『恨』包裹住你的心……這樣……你就再也不會想要離開欲界了……回來吧,快回來吧……」】
這一聲聲欲毒從心底發出的呼喚,都在嘴唇恨得幾乎咬出血的長髮男人的耳朵邊作響。
顧東來的心跳很快,掐著手掌的手指都在疼的發抖。胸膛中也好像有一股渾濁不堪的惡念在支配著他的意識。
他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卻也在發自內心地厭惡自己。
那逐漸混亂不堪的腦子和心跳怪異的內心卻不斷控制著他的神智去違背自己的本意對他人說著一些傷人又惡毒的話。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地討厭過自己了。更甚至連他自己覺得剛才那副既不知恩圖報,還陰狠威脅人的樣子被身後那個人看見都丟臉的要命。
曾經那個活的自信瀟灑,光芒萬丈的孔雀明王明明永遠對於世上的每一個人都能笑容平等面對,甚至懷揣著一顆浪漫感性的心去安慰,鼓勵別人,他不缺朋友,也永遠願意去對別人付出、
可現在他卻也真的變成了一個內心醜陋又狹隘的人。
他不僅變得容貌醜陋,更變得連心都醜陋了起來,這樣既不能鼓起勇氣,正視自己如今的樣子,更不能做到在這樣的前提下起碼不傷害到別人的污濁內心,可偏偏這一切沒完沒了的折磨還在逼迫著他,必須去向命運低頭。
可眼前這個人……這次卻也真的被他用這副世上最醜陋的嘴臉煩的再也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還要把他這個又丑又沒用的人直接討厭到立刻趕走了……
「……」
一想到這點,雙手抱著夜叉面具,用牙齒咬著深紫色的嘴唇,內心酸澀惱火還有說不出的種種都已經在眼眶邊打轉了。他也無法再忍受自己在這個人面前繼續暴露更多醜態了。
「……我走。」
「不就是殺心,所以在看不起誰……這一天天的躲躲藏藏……我真是受夠了……」
這話說著,抬起一條重傷未愈的手臂撐著爬起來的長髮魔頭扭頭看向被有個人丟在地上的那一把黑色的無名戒刀和那隻還在旁邊的小灰雀,又任憑自己在欲毒發作下一下站了起來。
某個死人一動不動坐在一旁,閉眼感覺到顧魔頭一個人發瘋現場沒做聲。
但他們倆就是這樣的性格和為人。當然也就不會在眼前這個關頭把二人各自心頭的那團火給為大夥壓下去。
所以,心下一個人咬牙面對著這折磨自己欲毒的顧東來索性一下從床上坐起,先反手惡狠狠一把抓住那把被他嫌棄到不行,也鈍的不行,逼他戒去殺心的戒刀,以橫在胸口出一下低吼一聲砍下半截心鎖,才翻身下床搖搖晃晃地將這把戒刀和這隻灰雀一起帶上,就這麼一步步站了起來。
手銬和鎖鏈再次被斬斷。長發順著魔頭消瘦而狼狽的背脊滑落下來。
他手腳上都是血淋淋的,雙眼也是瘋癲兇惡,向前每走一步。
腳上半斷的鐵鏈都在拖拽著地面。而他現在滿身都是發作到疼的雙手在流血的欲毒。只要走出這一重禁制一旦身上氣息暴露,基本立刻就能迎來四面八方對他身上魔氣早就熟知的『那一波人』。
可是孤身一人,早就對世上的一切都不再抱有希望的顧東來根本無所謂。
因為死,從來不是這一生最不值得畏懼和害怕的事,在他和自己身上欲毒做著生死抵抗的時候,他也需要把自己在那個人眼中那些完全暴露『弱點』一次性打敗,他才不會做那種人眼中的廢人和……沒有用的弱者。
而當下,說是和自己斗也好,說和所有人都斗也好。
這欲毒纏身,一踏過那個禁制就徹底遠離那人逃出升天的長髮魔頭一腳踏入下方的人間世界,眯著眼睛從那人的緊箍再度陷入這周遭黑暗中,從手掌中喚出一道紫色魔氣。
等故技重施後,長發垂肩,魔氣肆意的顧東來將自己原本一身男人的衣衫從紫氣中換下。
他索性發瘋了般儘可能地遠離身後那人能再找到自己的可能。又一揮開手臂藉助轉輪天母的心法。把自己變作了一個面容擋在夜叉面具下的看不清楚,但卻是一身女人衣服,半男半女的奇怪樣子又等在原地。
他長捲髮的耳朵上帶著兩隻很漂亮紫色珠玉耳環,一雙手還是骨節分明的男人的手卻已經塗滿了黑色指甲,那深紫色,顯得妖異無比的嘴唇像被口紅染得更深了,一雙面具後的眼眸也被眼梢暈開的淺金和深紫染眼影勾勒地整張面頰邪氣無比。這雜糅了男和女兩種性別之美的體態,就像是人心欲望泛起的美麗而危險的一個個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