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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不要再砍了!!!不要再砍了!!顧東來!!!」
「顧東來!!你這種人這麼不願意死……真的,真的會願意……和我一起死麼……不!不啊啊啊!!!!我錯了!!我佛……不動錯了……是不動錯了!!是不動錯了!!我不該背叛我佛!我不該我佛!!」
「啊啊啊啊!!!!我佛!!不動錯了……你們……快點讓他……停下!!!來一個人……求求你們讓他停下……啊啊啊!!!」
不動……這樣一個魔竟然有一天會向佛認錯了?
那是他的佛臂!那是他的佛眼!那是他的佛骨!
……佛耳!佛手!他的佛發!還有他的佛心!
可當那一個用自殺殉道般的辦法一起打敗彼此的瘋子散開了滿頭長髮一邊仰天咬牙大吼的人再用雙手將那眼睛,耳朵撕碎,雙臂都統統扔在血泊中時,他已經成了一個完完全全不成人樣的血人,他在自殺,在自盡,在用最決絕殘忍的辦法親手他自己。
他明明已經擊敗了所有人,擁有了不動明王至高無上的軀體,甚至能讓不動這樣的人都低頭認錯,卻在這樣的關頭,做著一件根本不計後果而瘋狂的事,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這是他一生等到現在最不後悔,等待最長的盛大表演。
可顧東來的表演,卻不是一場勝利,而是一場自殺,是一場他自己走到這裡精心要給所有人親眼看見的死亡。
更甚至,從他最初和不動的聯手,到他對兩邊反手就不留情的雙重打壓,對這一切眾佛的訓誡,到此刻一點不遲疑的自毀,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死,就是他心裡等了這麼久,唯一想做的事。
或許,這世上能殺死世上第一明王不動明王的辦法很多,但能讓這一切業障和仇恨隨著這不敗肉身一起消散,能讓不動這樣的人都向我佛認錯的卻只有顧東來的這個辦法。
殺了不動,真的能把他的一切還回來麼?殺了不動,真的能讓他的仇恨得到解脫麼?殺了不動,能讓顧東來做回顧東來麼?
顧東來心中的恨,根本不是一刀能夠解決的,不,這樣的復仇太輕飄飄了,恨不是一刀能解決的,辱不是一刀都解決的,如果不由他的雙手給不動一個徹底的教訓。
他要讓這個人的軀體一刀一刀死在自己『主人』的手下,『不動』自己一刀刀殺了『不動』,給這個狂妄自負的混帳一個痛到一輩子忘不掉的痛,讓他真正知道敗是什麼滋味,才能把顧東來的仇恨和恥辱全部洗刷,才能真正地解救眼前這個已經無可救藥的佛門。
這才是真正比救人一命更能讓這腐朽沉悶的佛門一下子喚醒出全部過往生機的……普渡之法——
「……都一個個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我已經感覺到你們這些人在用那種弱者的眼神看我了……是不是嚇壞了……都在想……我是不是又瘋了……」
「可看到了沒有……這才是顧東來要一個人親自完成的復仇。」
「你們真以為,等待一個惡人自己意識到……他有錯是可能的麼?這一切,根本不可能……一次次讓他不知悔改地從頭再來,這種不徹底……且後患無窮的復仇,對顧東來來說根本不具備復仇的價值。」
「真正的復仇,是要讓對方嘗到這一輩子比死還痛苦的折磨!真正的承認自己的失敗……自己身上的過錯,對於惡來說,不令惡自己下跪認錯就是渡人者的錯,是這一場普渡……本身的失敗,而現在……我已經做到了你們這些佛門弟子都辦不到的事……」
「十七萬佛……看到從我這身上這一滴滴濺到你們臉上的血麼……這就是你們的業,要不是你們的偏聽偏信,這一切一開始就不會發生……」
「這就是你們不分是非,被魔引入歧途,不敢去反抗所所造的業,當你們每個人的身上從此以後都濺上我的血後,你們就統統逃不過這血給予你們洗刷不淨的罪……」
「……前路昏暗,佛海無邊,苦業在身,不死不悔,這個道理,今夜之後……我想你們總算是看清楚了,要是看不清楚,那我也沒辦法了,度化這一路從來如此,佛門未來的路還長呢,也許下次你們就不會這麼好運了。」
「但我眼前的這些……人啊,佛啊。你們形形色色,喜惡有之,你們……和我不一樣,我也和你們不一樣。」
「你們有的人也許在心裡罵過我卑鄙無恥,說過我出身下賤,嘲過我非男非女。」
「你們一定會想,為什麼顧東來這個不男不女的醜人,一定要把自己活的像個瘋子,在你們眼裡,孔雀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佛門異類,但我告訴你們,我不在乎!因為在我眼裡,你們同樣也不是任何人,而我就是要和你們不一樣。」
而就如同當年如來身中劇毒被毒死,又被八部群魔啄食血肉,分為七塊時,如今手握著戒刀的顧東來正在用殉道證佛的辦法走上一條我佛當年一模一樣的殺生之路。
他曾失去自己的一切尊嚴驕傲人性,吃下一切和自己所愛之人的血肉也要把一切都成為隱藏在面具下的一場面具,直到將自己變成能和大地第一明王不動明王完美的軀體。
顧東來把自己變成了不動,然後,當顧東來要殺死不動,顧東來就只需要……親手殺死他自己了。
「……你們這些人不容我,顧東來也不容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