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想,讓你心疼心疼我
第237章 我想,讓你心疼心疼我
換做旁人說這樣的話,溫酒必然一個巴掌就甩過去了。
可她此刻,感受著謝珩的心跳,卻是毫無辦法。
任溫財神有點石成金之能,此刻,抽不回手,也只能無奈「……我讓人給你找個大夫?」
謝珩低聲道:「不必。」
溫酒有些生氣,又發不出脾氣,冷下臉來問道:「那你到底要如何?」
「我想,讓你心疼心疼我。」少年抬頭,俊臉籠罩在晨光里,琥珀眸里光華萬千,聲音卻低的滿載溫柔。
溫酒從前就同他說過,男子有千般手段也該用到朝堂上。
她怨他心機城府都用在了歪處上,那他就剝開傷口,明明白白的討她一絲心疼。
「你……」溫酒說不出話來。
她是個遇強則強,遇小可憐就……只能丟盔卸甲的怪人。
也不知道謝珩是怎麼回事,竟把她那點底子摸透了,不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把她壓得死死的。
簡直毫無招架之力。
謝珩卻得寸進尺,啞著嗓子問道:「你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溫酒震驚於這人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速度,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的少年忽然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她猝不及防的,被壓在銀杏樹上,漫天黃葉飛飛揚揚的落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眸。
謝珩攬著她的腰,埋首在她頸間,滾燙的呼吸撲簌在溫酒耳邊,「我想抱著你,想親你,想和你白頭到老,想和你生生世世……」
謝珩在她耳邊說:「這些都是我心中所想,你覺得我齷齪也好,不知廉恥也罷,今日我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日後再也不會半分算計欺瞞。」
有那麼一瞬間。
溫酒忘記了呼吸。
在八方城的兩個多月,那些溫酒無法入眠的漫漫長夜裡,多少次捫心自問:
她真的是因為清白之事,怨恨謝珩嗎?
那天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覺得謝家人和他一塊矇騙自己,沒有一個人將她當做自己人,可那些怒氣怨氣,沒有幾天就煙消雲散了。
謝珩也是遭凌蘭算計,謝老夫人她們也是為了讓這件事有一個最好的結果。
溫酒誰也不能恨。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運道不好,長平郡那麼多人家,怎麼就偏偏是她遭了秧。
可謝珩上輩子就因為行事不擇手段,被人詬病,為大晏付出一切,仍舊落不到半句好話。
一片丹心為家國,四海無人感君情。
謝老夫人她們不知道日後如何,可以心軟由謝珩胡來,溫酒卻不能。
她竭力所能,絕不讓謝珩再重蹈覆轍。
偏偏……
偏偏他對她生了那樣的心思,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和她說真相,可他沒有。
做人想一直光明磊落無愧於心太難,行差踏錯一步之後,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又那樣容易。
她除了離開,除了不相見,還能怎麼辦?
風吹落覆在溫酒眼前的樹葉,面白如紙少年映入眼帘。
她低低喚了聲:「謝珩。」
他站也站不穩,整個人的重量全都壓在溫酒身上,說的話卻是字字清晰,「那些你不想知道的,可以當作從未發生過,只要你還在謝家,我都可以深藏……」
萬千言語止於此。
他一頭扎進溫酒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縱然卿如鐵,也淚灑衣襟。
這話終究是沒能說完,謝珩雙眼一閉,昏睡過去。
「謝珩?」
「謝珩!」
「長兄……」
任憑溫酒怎麼喊,倒在她身上少年愣是沒有半分反應,反倒是葉知秋和飛雲寨那些人被她喊得全涌了出來。
三公子站在人群里,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十分的突出,「去請大夫。」
……
山匪們前腳抬著昏睡不醒的少年往木屋裡走,說著:「原本沒看出來哪裡受了傷,這仔細一瞧才發現身上好些血!」
「這麼細皮嫩肉的公子爺,我碰一下都怕扯破他的皮……」
「這要是讓葉桑幫他上查看傷口,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溫酒心裡亂糟糟的,完全忘了自己說要離他遠遠的,腦子一熱就跟了上去。
剛要到了門前,謝玹不著痕跡的攔了她一把,「我去。」
溫酒還沒說完,後面葉知秋一把將三公子拉了過去,「我早說你這人讀書多了腦子太死板,現在是你能去湊熱鬧的時候嗎?」
飛雲寨里都是粗人,連僅有的幾個姑娘也都是單手扛抗百斤糧的粗人。
大夫沒來之前,也只有溫酒還像是個會照顧人的。
照顧傷患,多適合再敘前緣啊!
謝玹沒說話,目光定定的看著溫酒。
她這才醒過來神來,往旁邊退了一步,靠在門上低聲道:「你去吧。」
葉知秋稀里糊塗的鬆開了謝玹,「這都叫什麼事啊?平時話都不多說一句,現在連見血的事都這麼上心?」
溫酒沒說話。
反倒是旁邊的小山匪學著三公子的模樣,面無表情的說:「男女授受不親。」
葉知秋:「……」
屋裡的三公子轉身關上了門。
瞬間隔斷了外頭那些人的視線。
原本應該昏睡的那人,斜倚在木床上,順手就把竹枕飛了出去,罵道:「謝玹,你這個混帳!」
「長兄還可以再大聲一些。」謝玹伸手接了,不緊不慢的走到床前,伸出兩指掀開了少年身上帶血的紅衣,「若是阿酒進來,知道你是裝的,會如何?」
謝珩微微勾了唇,白皙的俊臉多了幾分桀驁,「這麼說,為兄還要多謝你替我遮掩?」
謝玹面不改色道:「不必客氣。」
三公子方才在不遠處看的明明白白,謝珩受了什麼傷能疼暈過去?怎麼早不暈晚不暈,偏偏在溫酒要推開他的時候暈?
這廝真的是豁出去,不要臉了。
可謝珩這樣的富貴公子命,卻忘了這窮鄉僻壤的破山寨連個大夫都得去山下請,若是溫酒來照顧他,當場就能再給他的劣跡再加一筆。
和好如初?
想都別想了。
兩兄弟一個躺在木床上,一襲紅衣盡染血卻半點不像重傷之人,一個坐在床邊,粗布衣衫裝的滿身落魄。
彼此相視了一眼,相對兩無言。
最後,還是三公子先開的口,「傷到哪了?」
「這兒。」謝珩對著謝玹心口處來了一掌,打的三公子坐立不穩,險些倒在他身上。
「看來是我多慮了。」謝玹面色如常的自問檢討,起身就要往走,「讓阿酒來看你身上的傷。」
「回來!」
謝珩伸手,一把將三公子拉回了床邊。
少年瞬間變得一臉正色,問道:「謝玹,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把阿酒弄到雲州來?」
三公子跌坐在床邊,有片刻的狼狽,轉眼間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不咸不淡的反問:
「你說,我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