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我的謝東風一定會來
第414章 我的謝東風一定會來
碎石滾滾而落,頃刻間便砸傷了百餘人。
謝玹離得太近,眼看著飛石要砸在他頭上,周明昊一個轉身飛身掠來,拉著他避開,躲到了旁邊上角落裡。
世子整個人都昏頭土臉的,還不忘同他說:「你真不會武功啊?你不會武功還跑這邊來做什麼?」
他一直以為謝小閻王這個堂弟是藏鋒藏的太過,沒曾想,竟真的是個文弱少年。
謝玹道了聲「多謝世子」,目光一直看著石牆,沒有移開半分。
趙智那邊的人沒再強攻,但是搬來了大量的提煉過後的硝石,直接混著各種燃料弄成的劣質火藥,雖然殺傷力沒有書中記載的那般厲害。
周明昊道:「趙智果然不是個東西,挖了雲州那麼硝石制火藥,找得儘是些不靠譜的人,弄出這樣四不像的東西來,若是本世子……」
謝玹側目看向他。
周世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打住,改口罵道:「趙智這個蠢人!制火藥不用來打外人,盡用在自己人身上了,什麼玩意!」
這道石牆出現的很是時候,擋住了趙智大半個晚上,給祭天台上的眾人些許的生機。
可眼看著就不頂用了。
趙智那邊的火藥雖然劣質,但經不住量多,一遍又一遍的點燃轟炸,夜色深沉如斯,火光四起,照著眾人驚慌失措的臉,石牆開始出現了裂痕。
溫酒心裡咯噔一下,猛地抬眸看去。
她心知,大禍將至。
大多數人都在不斷的求神明護佑,趙鈺那幾個已經開始小聲哭泣了。
唯獨刑部的那些個人還在說著果然是瑞王和雲州那邊勾結,這下案子可算是弄清楚了云云。
而她身邊的金兒和玉露在身邊一邊念阿彌陀佛,一邊念「大公子快些來。」
茫茫飛雪凍得溫酒面上沒了什麼知覺,她忍不住伸手把大公主身上的披風裹得更緊了一些。
趙靜怡卻是無所畏懼的模樣,同她道:「趁趙智還沒過來,你趕緊離本宮遠些吧,換身侍女服,臉上抹些泥。若是沒人認得出你,或許還能保住性命。」
她換了聲「小靈,把你的衣裳換給溫掌柜。」
那換做小靈的侍女應聲,立馬就開始解身上的衣裳。
「不必了。」溫酒淡淡道:「若趙智成事,這祭天台無人能活。可我賭他成不了,公主與我都不會死。」
趙靜怡啞然失笑,「你就這麼肯定?誰給你的膽子?」
溫酒眸色如墨,緩緩道:「因為……我的謝東風一定會來。」
他說過,會來接她。
即便如今祭天台有千軍萬馬,她心急如焚,依舊信他會來。
趙靜怡無奈道:「本宮真不知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笨了,怎麼他說什麼你都信?」
溫酒並不言語,只是抬眸在人群里找葉知秋的影子。
大當家來了凌雲山之後就再沒露過面,她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而不遠處的石牆前。
有個斷了一條手臂的皇羽衛急奔到周明昊面前,問:「世子,這牆馬上就要塌了!這可如何是好?」
「三公子,你可還有什麼法子?」周明昊苦笑,轉頭問謝玹。
石牆後火光繚亂,叛軍喊打喊殺,聲可震天。
哭泣怒罵聲越來越多,重疊在一起,無論皇后等人如何呵斥都無用,膽小的那些個哭的越發令人越發惶惶不安。
石牆上的裂痕里火光乍現,眼看著要塌了。
謝玹皺眉道:「往後撤!」
周明昊回頭,臉色大變,高聲道:「快撤!」
頃刻間,石牆碎崩裂,巨石猛然砸了下來。
周明昊想伸手去拉謝玹,卻晚了一步,人群里有一道黑影飛似的掠了過來,拉著三公子就連退十餘步,堪堪躲過掉落的巨石。
漫天塵土飛揚間,火光瞬間衝到了眼前。
趙智帶著大隊兵馬越過碎石殘垣,踏著夜色積雪,殺到了祭天台前。
所剩無多的皇羽衛很快就被壓制住,禮部那位王尚書怒而起身,罵了句:「亂臣賊子!」
聲未落,就被瑞王身側的副將一箭射殺,滾落台階。
一瞬間,眾人靜若寒蟬,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趙智走過去,一腳踢開了王尚書,「不是本王說你啊,你就是不如你弟弟,否則怎麼他做到首輔的位置,而你到死也只是個禮部尚書?」
「亂、亂臣……」王尚書的話還沒說完,就趙智一腳踹開,頭撞在台階上,頓時斷了氣。
眾人不知覺的往後退了退。
瑞王這人原本就脾氣急躁,從前在老皇帝面前還裝一裝,如今眼看著奪位將成,完全原形畢露,顯然是個濫殺嗜殺之人。
溫酒臉色微微發白,不由得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匕首。
趙靜怡低聲同她道:「早讓你走遠些你不聽,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溫酒小聲道:「我沒後悔。」
而後,她又補了一句,「就是有點可惜,平日裡揣著那麼銀子,竟沒捨得買個精巧些的暗器放在身上,若到必要時,一命換一命,也不至於太虧。」
趙靜怡聞言,用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
這姑娘到底是幾輩子沒見過銀子?
到了這時候,還想著是賺還是虧,真是奇了。
說話間,趙智已經走到了老皇帝面前,大笑著喊了聲,「父皇。」
叛軍將刀劍架在一眾王公大臣脖子上,連皇后太子也沒例外,只對趙毅還算禮遇,至少不曾刀劍加身。
只是老皇帝病了許久,此刻無人攙扶站都站不起來,只能坐在蒲團上怒罵:「你這逆子!」
趙智居高臨下,不怒反笑,「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父皇言傳身教,如今我只是把父皇二十年前做的事重了一遍,您怎麼就不高興了呢?」
「住口!」老皇帝怒極,猛地咳嗽起來,好半天也停不下來。
「這也折騰了一整天了,既然兒臣已經站在您面前,就開門見山說吧。」趙智不耐煩道:「只要您在這祭天台上廢了太子,傳位於我,兒臣保證體體面面的送您去見列祖列宗。」
趙毅好不容易緩過來些許,登時又被氣的臉色發紫,怒罵了一聲「孽障!」
趙智面色不善的抬了抬手,身側的將領立馬就上前砍死了老皇帝的一命寵妃。
血色四濺,驚叫聲頓起。
太子妃往太子身側靠了靠,不由得瑟瑟發抖。
趙智道:「父皇沒想好也無妨,那兒臣只好把您看重的這些個人一個一個殺了,等您什麼時候想清楚了,我再停下,您看如何啊?」
老皇帝咬牙沒說話。
眾人聞言皆是面色大變,趙豐更是一張臉都白了個徹底。
聲落間。
趙智親手提著刀走到了大公主面前,冷笑道:「父皇求了三年才求來的第一個愛兒,嫡出的長女,父皇向來最寵愛你,那便從你開始吧。」
趙靜怡推開身側的溫酒,緩緩站了起來,冷冷勾唇,「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么小肚雞腸。果真是賤妾之子,難登大雅之堂!」
「趙靜怡!」趙智大怒,舉刀便朝她砍了下去。
「逆子住手!」老皇帝強撐著站起來,沉聲道:「那是你親皇姐!」
「什麼親皇姐?這麼多年,她何曾有一日把我當成親弟弟?」趙智怒極,刀鋒懸在大公主頸邊。
他諷刺的笑道:「趙靜怡!你千嬌百寵養大的好女兒,只會一遍又一遍說我的母妃是個害死她母后的賤妾!是!她的母后出身高貴,可那又怎樣?還不是連自己的女兒都教不好,這般不知廉恥,浪蕩成性,真該慶幸你那倒霉母后死的早。否則,豈不是要被你活活氣死?」
趙靜怡閉了閉眼,一掌朝趙智拍了過去,刀鋒從她肩膀划過,血將白披風染紅了一大片,如同開出了最艷麗的花,沒得驚心動魄。
趙智連忙後退,身側的將領齊齊拔劍刺向趙靜怡,「找死!」
劍影伴隨火光划過眼前,她閉上眼,想著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吧。
可身後忽然有寒風襲來,有人一把將趙靜怡護在了身後,有溫熱的血飛濺在她臉上。
風聲似乎在一瞬間停了。
兩個拔劍相向的將領都愣住了,連將收劍回鞘。
趙智震驚萬分,「應無求?你瘋了!趙靜怡纏了你那麼久,難不成你還真對她動了凡心?你的大道不要了?你念了這麼多年的佛祖菩薩都拋了不成?」
應無求左右都被刺了一劍,白色僧袍盡被血染,他道了聲「阿彌陀佛」,面容平靜的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趙靜怡睜開眼,看火光映著在應無求身上,地上的血蔓延若紅蓮盛開。
她站在應無求身後,一字一句道:「你讓開。」
應無求擋在她面前,紋絲不動,低聲道:「殿下,莫要爭一時之氣。」
趙靜怡紅著眼,「你不願愛我,又護我作甚?」
應無求道了聲阿彌陀佛,說了句,「不可說。」
「又是不可說?應無求,你總是有那麼多的不可說。」趙靜怡苦笑,寒風入口,滿心寒涼。
她一把推開他,「你留著命渡你的眾生,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一條命而已,我趙靜怡不稀罕!」
應無求傷重倒地,想說什麼,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趙智!」趙靜怡下顎微抬,一身驕傲如當年,「你夠膽就殺了我,即便是黃泉路,我也比你先行一步,你這輩子,什麼都比不上我。」
趙智怒極,剛提刀而起,溫酒忽的衝過去擋在了趙靜怡面前。
她袖下的手握著刀,心裡慌得不行,面上卻仍帶三分笑意,用只有周遭幾人才能聽清的嗓音道:「瑞王今日上凌雲山難不成就是為了算舊帳不成?」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容我說句實話,王爺放太子在那好好待著,卻跑來同一個公主過不去,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畢竟大公主能力再出眾,老皇帝也沒動過要把皇位傳給女兒的心思。
「本王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輪不到你來教本王!」奈何趙智是個出了名的固執之人,直接略過溫酒就便一劍刺向了趙靜怡。
「長兄,你怎麼來了。」不遠處的謝玹忽然朝著前方開口。
趙智手一抖,劍就被大公主徒手摺斷了。
他後頸發涼,低頭一看,竟是溫酒握著匕首抵在了他的要害。
她不緊不慢道:「王爺當心些,千萬別亂動,我這人膽子小,若是受了驚,手裡的匕首拿不穩,傷著了王爺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