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許是氣暈的
第342章 許是氣暈的
溫酒被少年緊緊抱住,身體是滾燙的,彼此的心跳都快的離譜。
她淋了半夜的雨,又趕了好些天的路,不曾歇息過,此刻頭重腳輕,低低喊了聲,「謝珩……」
溫酒眼前視線忽然變得模糊不清,耳邊的風雨聲漸漸消去,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都倒在少年懷裡,意識漸漸模糊不清。
謝珩伸手托住她的腰身,在天牢之中尚且從容自若的少年慌了神,「阿酒,你怎麼了?」
「我有些……」溫酒尚未說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青衫緩帶的少年輸了些許內力到她身上,穩住氣息,而後將她打橫抱起,飛身穿過雨簾,瞬間沒入暗夜之中。
只餘下迎風台上輕紗飛揚,疊影重重。
……
謝珩抱著昏睡不醒走進風荷園,一眾隱在暗處的青衣衛紛紛冒了出來。
一個個伸張了脖子,眼裡寫滿了疑惑:公子怎麼抱了個姑娘回來?
這要是被少夫人知曉,可就麻煩了。
眾人還沒來得及開口提醒,就聽謝珩道:「讓青七來。」
青衣衛們應了聲「是」,眼睜睜看著公子爺抱著懷裡的姑娘進了裡屋,而後紛紛回頭,看向膽子最大的葉知秋。
「你們都看我做什麼?」黑美人一身墨衣,袖子束著護腕,看起來英姿勃發,比常年不見天日的青衣衛小白臉們看著還英武許多。
青三道:「葉公子同我們少夫人挺熟的吧?」
葉知秋不用想都只知道這話是個坑,可她和溫酒還真的挺熟,當初在一處的時候還喊了好些天的小主上,鬧出不少笑話來。
於是她點了點頭。
青三又道:「那你去幫少夫人瞧瞧,公子抱回來的那姑娘是誰。」
葉知秋琢磨了一下,這些個青衣衛成天搜羅這些個王侯將相家的大事小事,時日一久,對著自家主子的風韻事也盯著不放。
偏偏還想忽悠著她去當出頭鳥。
她搖搖頭,站在原地不動,「我不去。」
一眾青衣衛小聲叨叨:
「葉公子,你同少夫人那麼熟,這時候不幫她,未免太不仗義了。」
「就是啊,我們公子雖然不是什麼好色之徒,若是碰上那些手段高明的美人,也說不準會發生點什麼……」
「要知道咱們現在吃的喝的穿的,那都是少夫人賺來銀子,可不能讓公子做錯事啊!」
葉知秋往屋裡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我賭裡頭那個就是少夫人,壓十兩。」
青衣衛們琢磨了許久,以青三為首,「我也壓十兩,請葉公子進去一探。」
眾人紛紛加碼。
葉知秋心裡默默數了一下,差不多有百來兩了,面上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你們在這等著,我進去看看。」
話一說完,她便抬腳往裡走去。
身後一眾青衣衛,悄然沒入暗處,好似方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葉知秋一進門就看見,屋裡盈盈燭光籠著輕紗帳。
一身雨水的謝珩正站在榻邊,手裡拿著乾淨的衣物,垂眸看著昏睡的少女,不知該從何下手。
這少年平時仗劍折花,千百人中娶首級的事情,做得十分利落。
如今這模樣,反倒像是遇到天大的難題似得。
「小主上。」葉知秋大步走到榻邊,一眼便看清了榻上人就是那些個人口中的少夫人——溫酒。
她琢磨著,一百兩到手了。
只是溫酒的面色好似不太對,雙眸緊閉,在睡夢之中也蹙著眉。
葉知秋不由得問道:「少夫人這是怎麼了?」
「氣壞了。」謝珩嗓音極低,伸手把頸邊的銀針取出,這才恢復了原本清越的嗓音。
他仍舊苦惱著怎麼給阿酒換衣衫,微微皺眉,頭也不抬的問道:「你進來做什麼?」
葉知秋還沉浸在「怎麼氣能把人氣成這樣」的震驚中,被他這麼一問,才猛地回來神來,岔開話題道:「要不,我來給少夫人換衣衫?」
謝珩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微妙。
葉知秋連忙道:「小主上,你別看我生的比男子還男子,可我怎麼也沒法子喜歡姑娘。」
少年將右手食指放至唇邊,示意她小聲些。
葉知秋面色古怪的壓低了嗓音道:「小主上,您放心,我對少夫人絕無非分之想。」
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從雲州到帝京,同那些青衣衛混在一處也好些日子裡,愣是沒人看得出來她是個女子,一口一個「葉公子」、「葉兄弟」喊得十分順溜。
甚至還有人同她討教,怎麼才能嗮同她一般黑,這樣有男子氣概。
而且這風荷園裡人不多,這些個青衣衛又全是男的。
算來算去,只有葉知秋一個,還能近溫酒的身。
謝珩瞥了葉知秋一眼,伸手把乾淨的衣衫遞給她,低聲道:「你給她換。」
而後,他走到外屋,隔著一道珠簾,悄然無聲的守著。
葉知秋一貫行事大大咧咧,這會兒給溫酒換個衣服,愣是如同捧著瓷娃娃一般輕手輕腳。
昏睡中的溫酒體溫灼人,葉知秋給她換好衣衫,探了探她的額頭,燙的很。
竟是發熱了。
這人原本應該在南州收糧的,青衣衛的消息剛到帝京,她人便到了,可見這一路奔波,大抵一心求快,忘了自個兒身體。
葉知秋走到外屋和裡屋的間隔處,伸手挑起珠簾,小聲道:「小主上,少夫人的衣衫換好了。」
謝珩也剛剛換下滿是雨水的衣物,披上外衫就往裡走。
少年紅衣廣袖迎風,墨發散落凌亂,一派散漫風流模樣。
恰好這時,青衣衛在門外道:「公子,青七來了。」
謝珩頭也不回的說:「進來。」
「是。」青七應聲,挎著藥箱進門,跟著謝珩腳步走到榻邊,看了一眼昏睡之人,頓時有些緊張。
謝珩緩緩坐在了榻上,把溫酒的袖子往上卷了兩層,低聲道:「忽然就暈過去了,你給她瞧瞧。」
青七剛放下藥箱,就聽見他補了一句,「許是氣暈的。」
青七面色微妙的看了看溫酒,同樣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個氣法?」
謝珩想了想,沒說話。
青七也不好多問,只看了一旁的葉知秋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一言難盡」。
屋裡靜悄悄的。
青七隻好硬著頭皮給溫酒把脈,從他的手搭上少夫人的手腕開始,謝珩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生平頭一次被自家公子這樣盯著看,汗都快下來了。
屋裡半點聲響也沒有,唯有窗外風雨吹折竹枝殘葉,窸窸窣窣。
謝珩看著溫酒血色盡失的唇,心裡有股難言的焦灼,嗓音低沉的問道:「她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