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甚念長兄
第814章 甚念長兄
容生聞言眸色微變,好一會兒才微微勾唇,反問道:「首輔大人此言何意?」
謝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今早我家中三嬸傳信來,問你何日歸家?」
「歸、歸家?」
容生臉上的表情幾乎都僵住了。
這麼多年以來,國師大人就算是見眼前山崩地裂都沒有這麼失態過。
謝四回帝京之後到底在搞什麼?
當時他同謝四隻是去謝府演了一場戲,謝三夫人事後知道真相都氣得要把親兒子趕出家門,怎麼如今就變成問他什麼時候歸家?
那謝府……怎地就變成他家了?
謝玹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茶,像是在思忖著什麼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語調如常道:「烏州城到底不是久留之地,你若是要養傷,不妨回帝京去。」
天知道三嬸究竟在想些什麼。
先前她把因為謝萬金把容生男扮女裝氣得把親兒子趕出家門,如今也是她悄悄地傳了信來,絮絮叨叨寫了好幾頁,全是讓他關切容生的話。
四公子那邊交代的還沒講完呢,這位長輩又來了,三公子先前辦再難的差的時候都沒這麼頭疼過。
管不了那麼多,挑兩句要緊的問問得了。
容生看著他,眼裡滿是一眼難盡,緩緩道:「首輔大人的心意本座心領了。」
謝玹想說這不是我的心意,是謝三夫人的。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容生再次開口道:「是去是留,本座已有決斷,不勞費心。」
謝玹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反正話已經帶到了,容生要如何,他自然也是管不著的。
他又坐了片刻,放下茶盞準備起身告辭。
容生卻忽然開口:「耶律華如今縮手縮腳的,先前的痕跡也料理得十分乾淨,首輔大人在烏州城久留也不是辦法,不妨先回帝京去。」
謝玹抬眸,眸色如墨地看著他,「國師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好。」容生應的爽快,微微抬頭道:「本座夜觀天象,紫薇星暗,帝京將亂。」
「你是說我長兄……」
謝玹的話只說到了一半,俊臉瞬間便沉了下來。
所謂天象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但容生既然說了這樣的話,必然不是說著玩的。
於三公子而言,有關長兄的任何事都無比重視。
容生見狀,不緊不慢道:「信不信隨你。」
謝玹沒有多說什麼,當即起身道了聲:「多謝。」
容生原以為首輔大人是聽不得旁人說他長兄半句不好的,哪怕是運氣不好也不行,連干嘴仗的準備都做好了,沒曾想他先倒了聲謝。
國師大人微微挑眉,「不必客氣。」
謝玹心中記掛長兄,便沒再多留,只微微頷首道:「告辭。」
容生右手輕抬,微微笑道:「首輔大人請便。」
謝玹當即轉身便走,快步出門而去。
一時間,偌大個雅間裡只剩下容生一個人。
他看著謝玹匆匆離去的背影,端起桌案上的茶盞慢悠悠地飲了一口,琢磨著方才謝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位謝三夫人莫不是真的病糊塗了?
……
而謝玹冒雪回了北大王院。
葉知秋站在議事廳的屋頂上環視四周,一見他回來立馬飛身躍了過來,快步迎上前,「你可回來了,陛下傳了急信來……」
謝玹聞言腳步微頓,原本就沒有什麼表情的俊臉越發地冷了,「送信的人呢?」
他剛從容生口中聽到『紫薇星暗帝京將亂』那樣的話,轉頭就接到了長兄的急信,心中難免咯噔一下。
「在裡頭。」葉知秋見他眸色晦暗,連忙道:「送信的還沒走,我讓他在裡頭等著了。」
謝玹沉聲不語,接下了披風遞給一旁的足食就邁步進了議事廳。
「首輔大人!」送信的青衣衛在裡頭等了許久,一見他回來立馬迎上前,手上呈上了書信。
謝玹接過來便拆便往書案後走,只片刻的功夫便將信上所說之事都看完了。
要耶律華的命?
還好。
不是長兄出了什麼事。
葉知秋跟在他後頭,看著三公子從眉頭緊皺到神色稍緩,不由得開口問道:「陛下說什麼了?」
「沒什麼。」
謝玹語氣淡淡的,同方才進門時面色如霜的模樣已然不大相同。
「沒什麼?」葉知秋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兩眼,「真沒什麼啊?」
「嗯。」謝玹淡淡的應了一聲,「只是要耶律華的命而已。」
葉知秋剛好在往他跟前走,聞言腳下一打滑差點摔了。
她強行穩住了,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這耶律華做事滴水不漏,咱們來烏州城也有些時日了,至今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這也不好平白無故的就要他的命吧?」
謝玹放下書信,抬眸看她,「抓不住狐狸尾巴,那就設法直接掀了他的老巢。」
葉知秋:「……」
一旁送信的青衣衛:「……」
兩人一時間面面相覷。
首輔大人這行事作風果然是得了真傳,這一言不合就是要人老命。
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謝玹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漫天風雪頓時撲面而來。
他仰頭望著天。
葉知秋快步走到他身邊,有些糾結的開口道:「那個……」
「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謝玹沒回頭,只同她說了這麼一句。
葉知秋心道那就好,但是三公子出去一趟這到底是怎麼了?
回來天就望天。
這這風雪不斷,瞧不見星辰,瞧不見明月的,有什麼好看的?
後面的青衣衛一時間不知該出去,還是繼續在原地待著,正糾結的時候,忽然聽見首輔大人問:「陛下近來如何?」
那青衣衛有些摸不著頭腦,「陛下身安體健,就是時常……」時常說首輔不在,這奏摺都得他來批,怪累人的。
但這話他可不敢同首輔大人說,話到了嘴邊又轉了個圈,變成了「就是時常惦念首輔大人。」
謝玹聞言,眸色依舊幽暗不明,沉吟片刻後,吩咐青衣衛回京讓長兄每日傳一封信給他,宜多不宜多。
他一時半會兒沒法回京,心中又甚是擔憂,唯有如此,可略解一二。
一旁的青衣衛越聽神色越發微妙,但也不敢問什麼,聽完便回程去了。
餘下葉知秋在邊上,很是不解看謝玹,「你這是?」
謝玹望著天邊,面無表情道:「離家日久,甚念長兄。」
葉知秋頓時有些無言以對:「……成、成吧。」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