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唯有困住他的心
第806章 唯有困住他的心
溫酒和謝珩一聽到小六失蹤的消息就連夜出宮,趕回了謝家。
到半路又碰到了謝府管家來報信,說六小姐已經平安回府。
但是陛下已經出了宮門,索性就回來看看。
一來是這妹妹,的確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二是老祖母年事已高,經過今天這一折騰,必然會身體不適。
縱然兩人已是輕車簡從,這一進門,還是免不了驚動謝府上下。
這走幾步的功夫,光是提燈奉盞的侍女們便有十幾二十人。
溫酒走在謝珩身側,一邊快步而行,一邊同他道:「小六回來了就好,你待會兒可不要凶她。」
謝珩都被氣笑了,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都說嚴父慈母,我這做長兄的平日裡就是太慣著她了,你也寵她,這家中老小,沒一個會給她顏色瞧的,這才越發的不知輕重!」
「好好好,那你就訓她兩句,若是真的非動手不可,那你下手也輕些。」
溫酒心下琢磨這廝平時寵妹妹寵得跟什麼似的。
這會兒氣的半死。
待會兒小姑娘嬌嬌軟軟的喊聲「長兄」,只怕就連句重話都不捨得說了。
謝珩不說話,邁步進松鶴堂的時候,俊臉微沉。
身側提燈的侍女和一眾隨行的內侍小廝都默默的退開了數步,生怕被殃及池魚。
坐在台階上謝小六和謝小七見到來人,也連忙站了起來。
「長兄、嫂嫂。」小七上前問了聲好。
小六自知有錯,站在了原地,不敢上前,「長、長兄……你怎麼回來了?」
「呵。」謝珩被她這模樣氣的不輕,冷冷一笑道:「朕不回來,豈不是連我們家六小姐是上天去了,還是入地去了都不知道?」
小姑娘坐在台階上吹冷風,原本就想了許多,一聽這話眼眶登時就更紅了,委委屈屈的低聲喚道:「長兄……」
謝珩大步走過去,抬手就在小六頭上重重的敲了一記,「你還知道家中有長兄!」
謝小六伸手也不喊疼,伸手就抱住了謝珩的腰,撲到他懷裡,小小聲的說:「我知道錯了,長兄別惱我……」
「你啊!」謝珩滿肚子的火頓時被澆滅得乾乾淨淨,原本想狠下心來好好教訓小姑娘一頓,狠狠的管教她。
哪知她一上來就認錯,就要抱。
臉一沉就讓列國臣民膽戰心驚的晏皇陛下,愣是拿這個寶貝妹妹沒辦法,最後只能抬手重重的揉了揉小姑娘的,無奈嘆道:「你啊。」
小姑娘窩在他懷裡輕輕的吸了吸鼻子。
好一會兒都不願意放開。
謝珩靜下心來,思忖了片刻,這才再次開口道:「你還委屈,說!今天跑哪兒去了?從哪裡出去的?」
謝小六把花園角落的那條地道老老實實的交代了,她剛想說祥雲觀的那事兒,忽然瞧見了幾步開外的溫酒,愣是忍住了沒說,只道貪玩去城外逛了一圈,回來時忘了時辰。
謝珩將信將疑,更多的是生氣,「你倒是能跑,那地道是拿來給你平日偷跑出去玩用的嗎?」
謝小六低頭,不敢爭辯。
「這要是被你三哥知道……」謝珩深吸了一口氣,心道:
三公子要是知道這事,只怕氣都氣死。
他不再多言,當即就往吩咐人把那條地道封了,以後再不許她偷偷跑出去。
如此,仍嫌不足一般,沉聲問道:「你自己說說,該怎麼罰你才好?」
「禁足半年,不,一年,讀三百本書,做一百個香囊。」謝小六抬頭看著自家長兄,「哪怕以後不禁足了,我也不亂跑了。」
謝珩伸手颳了刮小姑娘的鼻尖,「早這樣聽話多好?」
謝小六眼淚汪汪的,看起來小可憐極了。
「好了,這罰也罰了,人沒事就好。」溫酒連忙上前打圓場。
小六活潑,嚮往市井坊間的熱鬧也是在所難免的。
今日她自己能說出禁足一年,好好讀書做女紅的這樣懲罰來,已經足見悔過之心。
謝珩輕咳了一聲,轉頭看向溫酒,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小姑娘忽然就鬆開了他,轉而奔向溫酒,低聲道:「嫂嫂,我、我有事想請教你。」
溫酒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緩過神來,低聲問道:「你要問什麼?」
「我……」謝小六回頭掃了四周眾人一眼,神色有些猶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同溫酒道:「我能不能,和嫂嫂單獨說會兒話?」
溫酒心中更詫異了。
這小姑娘心裡都有小秘密了啊。
邊上的謝珩和謝小七他們一直瞧著這姑嫂兩人,她抬頭朝謝珩道:「你帶太醫進去瞧瞧祖母,切莫耽擱了。」
謝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小六就交給你管教了。」
溫酒應聲了,「好。」
謝珩當即帶著太醫朝裡頭去了,謝小七看了看小六,又看了看長兄,連忙跟著一道進去瞧祖母了。
溫酒轉身吩咐眾人,「你們也都退下吧。」
「是。」
一眾小廝侍女低頭退出了松鶴堂。
一時之間,這夜空下的四方院子裡,只剩下溫酒和謝小六兩個人。
夜風輕輕地,帶著悄然滲骨的寒意。
溫酒抬手,把少女凌亂的青絲別到而後,溫聲道:「現在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你想問什麼,問吧。」
「嫂嫂。」謝小六輕輕的喊了她一聲,像是十分難以開口一般,糾結了許久才開口問道:「什麼樣的籠子可以把人關住,卻不傷人不傷心,最好……是他心甘情願待在裡頭的?」
溫酒聞言,不由得凝眸看著眼前的少女。
謝小六也在仰頭望著她。
小姑娘眸色清澈,面似清水出芙蓉,眼眶還有些微微發紅,真真是美得我見猶憐。
溫酒笑意緩緩,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怎麼忽然問這個?」
「我……我就是……」謝小六忽然發覺自己在嫂嫂面前沒法撒謊,連隱瞞都做不到,就只能悶聲道:「我就是想知道。」
「好。」溫酒含笑應了一聲,也沒有多問。
她的語調被夜風吹得越發溫柔,「若是用來困囚犯的,鐵籠即可。若是貪財重利之人,便以金玉為籠,但若是把人困住,又要他心甘情願……」
溫酒伸手抬起了小姑娘的下顎,徐徐笑道:「唯有困住他的心。」
「困住他的心?」謝小六好似聽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不由得再次開口問道:「那要怎麼做才行?嫂嫂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