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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進宮

    第489章 進宮

    「少夫人,你這是要做什麼啊?」金兒臉都被她嚇白了。

    不知為何,她聽溫酒說這些,忽然有種她在交代後事的感覺。

    金兒當即就後退了好幾步,「這些……這些我都不懂的,少夫人不要同我說,這些得您自己做!」

    溫酒無奈的把她拉了回來,抬手摸了摸小侍女的臉,「我今日進宮,許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在府里,得好生給我看著這些。」

    金兒抽了抽鼻子,望著她不說話。

    溫酒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角,「你是我身邊最機靈的,這些事,交代於你,我才放心。」

    「可是少夫人同我說這樣的話,好像……好像是不打算回來了一樣。」金兒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我、我不想你去……」

    「傻姑娘啊。」溫酒輕輕嘆了一聲,輕輕拍著金兒的背部安撫著。

    她笑著說:「我這樣怕死的人,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送命?」

    金兒抬頭望著她,帶著哭腔道:「少夫人才不怕死,你若是真怕死,就不會讓老夫人三夫人她們先走了!」

    溫酒微愣,隨即笑道:「那是因為我知道我不會有事。」  

    金兒道:「我不信,少夫人每次騙人的時候,都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從不拿性命開玩笑。」溫酒看著小侍女的眼睛,認真道:「我呢,是個生意人,最喜歡的是用最小的本錢,轉到最多的銀子,這次也是如此。」

    用她一個人,換謝府眾人安寧。

    賺了。

    金兒滿眼不解的看著她。

    溫酒道:「這些,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把我交代的事記住。」

    金兒一知半解,想問她,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溫酒轉身將床板放了下來,伸手攏了攏衣襟,溫聲同她道:「時候差不多了,我進宮去了。你好生留在府里,這後邊的事還麻煩著呢,還得辛苦你好生看顧這些人。」

    金兒含淚應了,跟她到門口,身後一眾侍女小廝們送她。

    溫酒站在台階下,轉身看向謝家大門,如墨般的眼眸漸漸濕潤。

    描金牌匾高高掛,大門也比別人家裡要厚的多,門檻更是加高了好幾次,這謝府里里外外的東西都是她一手置辦的,同他們初到帝京皇帝賜下來的模樣,簡直大不相同。

    這裡是她的家。  

    溫酒曾在這裡折花贈少年,小心翼翼的籌謀著日後得那小閻王護佑。

    卻不知怎麼的,桃李春風夢難歇,將他裝進了心裡。

    縱隔千山萬水,此情難棄。

    她曾在這裡,同彆扭的三公子你來我往的拆了好幾回招。

    前生怨,今生解。

    最懼怕的人,也成了她真正敬重,視作親人的三哥。

    有過怨,滿懷恩。

    今日別此門,不知何時歸。

    溫酒深深的看了一眼門前的燈盞,將昔日溫暖深情藏在心中,轉身同張岳澤道:「張將軍請先行。」

    她臉上沒有絲毫的破綻,好似今日進宮只是尋常事。

    一眾小廝侍女們站在門前相送,久久不曾離去。

    溫酒登上馬車,坐在車廂里,透過被夜風吹起的車簾,看著謝府燈火離她越來越遠。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輕輕勾了勾唇。

    喃喃自語道:「生意人嘛,富貴險中求,有什麼可怕的?」

    ……  

    到宮門前,已經是後半夜。

    入夜宮門緊閉。

    溫酒便拉著張岳澤站在門前等,這人吩咐底下的士兵將謝府團團圍住,暫時不會妄動。

    只要拖住了他,老夫人他們便暫時不會危險。

    夜裡北風如狂,將樹木颳得枝葉飄零。

    溫酒一襲鵝黃羅裳,大紅色的斗篷,雖不薄,也難以抵擋這鋪天蓋地的寒意。

    偏生她站著一動不動,望著朱紅色的宮門,猶如雕塑一般。

    張岳澤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卻沒說話。

    如此,吹冷風吹了數個時辰。

    天色漸亮,宮門開。

    溫酒同張岳澤一道進宮,在皇帝寢宮外跪請聖安。

    王良卻匆匆走出來,同兩人道:「皇上剛服了藥,又歇下了,沒有半日光景怕是不會醒。」

    溫酒抬眸道:「皇上不醒,我就在這等著。」

    張岳澤徑直起身,罵了聲「瘋子」轉身就走。

    一時間,只餘下王良和溫酒還在原地。  

    不遠處內侍宮人來來去去。

    溫酒正對著寢殿們跪著,寒風吹得青絲紛亂,忽然間,有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眉心。

    冰冰涼涼的。

    「下雨了。」王良彎腰同她道:「溫掌柜,這事你跪也沒用,還是快些回去吧,皇上這病時好時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若是待會兒四皇子過來……恐怕更麻煩。」

    溫酒低低一笑,不甚在意道:「公公不必管我,今天我權當在宮中賞賞雨景了。」

    「我的溫掌柜啊,您這是何苦呢?」王良在老皇帝身邊這麼多年。

    不知見過多少忠臣被冷待,丹心被辜負,這人做了多少政績,付出了多少,是好是壞,是忠是奸,不過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召謝珩回京的金令,是他看著發出去的,這其中的緣由,他最是清楚。

    可這些都不能同溫酒說。

    這姑娘,也不過才十六歲。

    曾為長兄伸冤,擊過登聞鼓,曾在凌雲山護聖駕,險些喪了命。

    現如今,她跪在殿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不知該說她傻,還是用情太深。  

    兩句話的功夫,雨勢轉大,傾盆落下。

    王良轉身喊了個小內侍來,「快拿傘來,給溫掌柜撐著。」

    小內侍連忙應是。

    溫酒卻道:「不必麻煩了。」

    王良拗不過她,正要說話,殿內宮人跑了出來,「王公公,皇上好像不大好,您快去看看吧。」

    王良聞言連忙轉身往殿內里去。

    風雨催人,打濕了溫酒的頭髮和衣衫,漸漸的變得形容狼狽。

    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卻忽然想起了,從前那一場雪,少年白衣如畫,驚詫到近乎的失聲的喚她,將她從雪地里扶起,拂去一身積雪。

    相視而立,卻說不出話。

    他對她說「不許再跪」。

    現在,溫酒也想讓她的少年一身桀驁不改,永遠不必對別人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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