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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只能見這一面了

    第39章 只能見這一面了

    「心再黑也沒用。」

    徐洪武打斷她,「那小子一看就不是會吃虧的人,這回進了大理寺,還不知道誰更倒霉些。」

    溫酒微頓,「我是擔心他在大理寺待不慣,一個不耐煩再把大理寺卿給砍了……」

    徐洪武:「……」

    兩人想到那少年的行事作風,一時無言。

    謝珩殺大金王上和長寧太守的時候可是一點也沒手軟,區區一個大理寺卿,戴明還是那般招人厭的狗脾氣,一劍砍了也著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徐洪武思忖再三,又說:「那還是得早點把他弄出來。」

    溫酒點頭。

    一塊青玉環佩,就能讓大隱隱於朝的永興郡公如此相待,看來謝珩身上的秘密,遠遠要比她知道的要多。

    那少年來帝京討的那筆舊債,到底是向誰討?

    ……

    永興郡公府。

    老郡公年近七十,膝下原本有一個女兒,已經去世很多年,府里小廝僕人加起來也不到二十個人。  

    郡公府邸緊挨著梨園,每日聽戲喝茶,別的事兒也不過問,他也樂得清閒。

    溫酒在客房住下,剛用過晚飯,她便換了身男裝從郡公府的側門出去。

    沒走幾步,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跟著,回頭去看,卻又是什麼都沒有。

    溫酒沒有再回頭去看,徑直走到梨園門口,沒入要去看戲的人群里,沒曾想又遇到了老郡公。

    「老夫還說怎麼一轉眼就看不見你了。」

    徐洪武看見她到時挺高興,「進去聽兩齣?」

    下了一整天的雪,積雪已經很厚,一般人都不太出門,這梨園前面倒是人頭攢動,街對面的那些茶館酒肆也是,全部都是滿座的,隱約還能聽到裡頭傳出來的聲音。

    這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不等溫酒琢磨出什麼,徐洪武已經率先往前走去,「走吧,這齣《山河霽》可是場場座無虛席。」

    溫酒跟了進去,在雅間裡坐定,整個戲園裡擠滿了看客,何止是座無虛席,簡直是站都沒地方站。

    戲早已經開場,正唱到「君不見烽煙萬里皆血染,金戈鐵馬踏山河……」

    

    這是出新戲,講的是少年將軍保家衛國反被奸臣所害,結果敵國大軍壓境把整個皇朝都顛覆,見到男人就殺,看到美貌的姑娘就搶,整齣戲都十分的慘慘戚戚。

    台上的戲子們唱的悲切,底下的看客們紛紛抹眼睛,大概是因為感同身受,台下謝幕之後,席間還沒有多少人起身離席。

    也不知是誰罵了一聲,「把能保家衛國的人都殺了,誰還會幫你守江山?愚蠢至極!」

    眾人的聲音稀稀落落的響起,「若是不殺那少年將軍,又怎麼會落到國破家亡的下場!」

    「如今押在大理寺的那少年據說才十八歲!那些王侯公子十八歲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麼?成天的就知道壓榨百姓,再這樣下去,我們大晏只怕也要和這戲裡的……」

    溫酒聽著底下那些人說話,手輕輕的在桌面點著,「郡公大人,這齣新戲是什麼時候出的?」

    徐洪武剛好在暗地裡抬袖擦眼角,聽到溫酒忽然同他說話,動作微僵,面上卻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隨口道:「也就十來天前開始的。」

    十來天前!

    很好。

    她就說謝珩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十來天前,他人還在長平郡,這齣折子戲卻已經在帝京唱響。只怕那些茶館酒肆里說的正熱鬧的,也是長寧那事改編後的故事。

    不管是他自己想的主意,還是背後有人幫他,十八歲的謝珩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機城府,溫酒只能自愧不如。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只覺得五臟六腑燙的不是滋味。

    徐洪武慢悠悠的說:「天子一怒,伏屍百里。萬民之怒,又當如何?」

    能如何?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也不是好坐的,原本這些年就各處暴亂不斷,稱王稱霸的比比皆是。

    若是謝珩這事處理不當,造成群情激奮,有心之人掀竿起義,這大晏還能不能繼續姓趙,還真說不準。

    溫酒只知道,這個少年,果然得罪不起。

    「行了,這戲也聽完了。」

    徐洪武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來,「這大理寺你還去不去?」

    「去。」

    溫酒不假思索道。

    徐洪武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當真要去?」老郡公特別想說其實她去了大理寺也不能做什麼,又不能把人搶出來。  

    溫酒想了想,「夜裡寒氣重,他衣衫單薄……」

    「行行行。」

    徐洪武連忙打斷道:「老夫我喪偶多年,著實想不到這些。」

    他說完,叫了隨從上來給溫酒帶路,「要去趕緊去,在事情沒有了結之前,大約也只能見這一面了。」

    溫酒朝老郡公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

    到大理寺已經是夜半時分,守衛明顯要比白天鬆散許多,周圍安靜的近乎陰森。

    溫酒披著黑色斗篷,帽子蓋住了半張臉,老郡公的隨從幫忙打點那些守衛,她一路默不作聲。

    「走吧。」

    牢頭收起銀子來得心應手,帶著溫酒就往裡走,還不往說道:「原本關押在這的人是怎麼都不能見的,可老郡公交代的事,我提著腦袋也得給他辦好。」

    溫酒道了聲謝,穿過陰暗的走道,牢房裡的燭光微弱,到處都瀰漫著血腥氣,眼角餘光瞥見那些刑具上滿是乾涸後的血跡。

    她眉頭微跳,不由自主得加快了腳步。

    轉了三四個彎,溫酒才在最右邊的那間牢房前停了下來,少年靠在牆角里小憩,一身白衣血跡斑斑,早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她說不清此刻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眼眶不由自主的酸澀,袖下的五指緊握著,想喚他一聲,卻忽然啞口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牢頭去打開門鎖,金屬撞擊的聲音打破這一地的靜默。

    少年忽然的睜眼,滿身戾氣,「還來找死?」

    牢頭面色發白,猛地往後退了兩步,「你們有什麼話趕緊說!」

    說完,人便匆匆離開。

    溫酒解下黑色斗篷,走進牢房,一身積雪徐徐落下。

    謝珩看清來人,眸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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