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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遲疑的一瞬間,寶嫿便已經迎面走來。
見到梅衾的時候,寶嫿的神情亦是有幾分錯愕。
大概是有種物是人非的心情……
寶嫿頗是遲疑地叫了他一聲「三弟」。
這聲「三弟」如一潑冷水一樣,叫梅衾微微清醒幾分。
梅衾神色坦然地與她提及了自己要離開京城的事情。
「寶嫿,你能叫我一聲三爺嗎?」
就像從前那樣,他想再聽一遍。
寶嫿有些遲疑,但還是喚了他一聲「三爺」。
梅襄笑了笑,低聲道:「果然,已經失去了從前那樣的感覺了。」
寶嫿見他坦然的模樣,心下微鬆了口氣。
「二嫂,願你與二哥夫妻二人和睦甜美。」
梅衾溫柔地注視著她,他的表情仍是那般地無可挑剔,那種恰到好處的溫柔,既不會失禮也不會逾越。
他看著寶嫿時,心中卻暗想到了另一個沒有同梅衡說出來的理由。
除了不想繼承爵位之外……他還覺得自己接受這個事實的速度太慢了。
慢到他有些無法接受同寶嫿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他需要離開一段時日,將這件事情好好理理清楚。
他向來都是個理智的人,不會犯糊塗的想法,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晚上寶嫿歇下時,忽然對梅襄道:「三爺他就要離開京城了……」
她的語氣微微遺憾,讓梅襄下意識地挑起眉心。
「你叫他什麼?」
「呃……」
寶嫿微微窘迫,她實在是叫順口了。
她雖及時收了口,卻也提醒了梅襄。
這梅府里可不止他一個和寶嫿有過糾纏。
要不是有他在,她要麼就早早投進了梅衾的懷裡,要麼就落到了梅衡的手裡。
「倘若叫你自己選,你自己要選哪個好?」
他忽然問她。
寶嫿見他分明是醋了的模樣,心底偷著樂,嘴裡卻冠冕堂皇道:「說起來,三公子人很好,性情也很好……大公子雖然不是好人,但卻沒能比二爺更壞呢。」
「那你就是選誰都不選二爺了是麼?」
他將她拖到懷裡來,語氣愈發不滿。
寶嫿羞地抬腳蹬住他的胸口,輕笑道,「二爺這麼壞,哪裡給嫿嫿選過……」
他那會兒只愛吃強扭的瓜,現在又成天回過頭來問她甜不甜。
他這樣黏黏糊糊地都不像他那霸道的做派了。
他見她披著烏髮仰倒在枕上,明明自己都弱得不堪磋磨,偏偏瑩眸里還摻著壞心眼想看他笑話。
他輕笑了一聲,直接握住她的腳,將她拖到身下。
寶嫿驚呼了一聲,才發覺自己光是嘴巴上討著便宜。
他將她捉住,寶嫿忙討饒道:「二爺……嫿嫿的腰就要斷了。」
他現在最盼的就是天黑,可寶嫿卻吃不消。
也不知他從哪裡尋來一本那麼厚的書,天天要手把手教著寶嫿。
梅襄笑著磨了磨她的耳朵,「今天用不著腰……」
這些日子除了些沒羞沒臊,倒也算是寧靜。
寶嫿既不用伺候婆母,又沒什麼妯娌的煩惱,小日子竟也過得十分舒心。
直到最近,寶嫿發覺自己頻頻遇見柳氏。
說起來這柳氏雖然是梅衡的妻子。
可她一直都好像沒什麼壞心。
寶嫿同梅襄提過一嘴,梅襄卻微微出神,道了句「一個可憐人」罷了。
能得他這樣評價,寶嫿心中頗有些訝異。
畢竟二爺那般冷心冷肺的人,連寶嫿可憐起來的時候他都只會落井下石掐著她的細腰占便宜,他哪裡捨得施捨他那半分的同情心。
遇到柳氏次數多了,寶嫿自然也不好回回當做沒有看見。
譬如這次,柳氏說帶了生子的偏方給她,寶嫿吃不吃是另一方面,可總不好直接拒絕了她,便令丫鬟隨著她的丫鬟去取。
「其實我從前都沒有機會進這府里來,虧得這回沾了弟妹的光,這次才得以回來。」
她說著忽然撫著額一陣眩暈。
寶嫿扶著她,問她哪兒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指著前面一棟朱樓道:「便扶我去前面歇歇吧。」
寶嫿遲疑,想著丫鬟也該回來了,柳氏卻忽然對她說道:「弟妹,其實……」
「有個事情,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寶嫿看向她,「嫂子當講則講,不必忌諱。」
柳氏輕輕地笑了笑,「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我嫁進梅府之前,曾是二弟的未婚妻。」
寶嫿愣住。
她這才細細地打量了柳氏一眼。
柳氏雖沒有美貌出眾,可她卻給人一種弱柳扶風之感。
她的肌膚白皙,就像一朵素雅的蘭花,是一副無需艷麗也一樣不俗的模樣。
柳氏曾經竟然是二爺有名有份的未婚妻麼?
寶嫿心下生出了幾分彆扭,心口也好似被一隻小手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
「竟還有這樣的事情……」
這讓她又想起了二爺那日說柳氏是個可憐人的模樣。
柳氏攙著她的手進了那朱樓里,見她心不在焉,只輕聲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們的婚約訂得也很早,那時你大概都還沒進府來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