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杏枝面露憂色,「那咱們要告訴姑娘嗎?」
豆娘搖頭,「不要,她的心都被人騙了去,告訴了她,那人也只會換個方式去哄騙她罷了,我自有旁的主意。」
另一頭,那大夫坐著馬車直接去見了梅襄。
「怎麼說?」
梅襄問他。
大夫道:「已經告訴了她們,是喜脈,我又留了藥在那裡,只要那姑娘按時吃著,這脈象一時半會兒也都會在的。」
他說著撫著鬍鬚又面露遲疑,「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那位夫人說,寶嫿姑娘她是嫁過人的,她的夫君已經死在了外面,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個遺腹子。」
一旁管盧聽了,都忍不住偷偷瞥了梅襄一眼。
這豆娘好毒的一張嘴啊。
梅襄勾起唇,眸中情緒頗是不明。
「是麼……」
那她恐怕註定要失望了。
他還活得好好的,而且還會活到把她女兒帶走為止。
晚上寶嫿該喝藥了。
那黑漆漆的藥就放在了茶台上,寶嫿正等著它涼透了再喝。
豆娘進來時,瞧見了那一碗藥,她卻伸手去端,寶嫿提醒會燙,豆娘就立馬端翻了藥,湯汁都撒了一地。
「嘶……」
豆娘甩了甩手,「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寶嫿忙捧著她的手吹了吹,「有沒有燙傷母親。」
豆娘笑望著她,搖了搖頭。
寶嫿卻還是不放心,特意擰了濕帕子來給豆娘敷了敷。
豆娘見她這般乖巧懂事,心下不是沒有感慨。
豆娘其實倒是寧願寶嫿壞一些,奸猾一些,哪怕不那麼孝順,可她也都不會被旁人欺負了去。
可寶嫿這般的苦命,偏偏還能這樣乖巧討人喜歡,只叫豆娘內心深處不知有多心酸。
「母親,莫不是燙疼你了?」
寶嫿總覺得豆娘似乎眼中有些水光,豆娘卻搖頭,她露出微笑,竟還是那般溫柔可親的模樣。
「嫿嫿,你很喜歡那位梅二公子嗎?」
寶嫿毫無防備,聽她突然提起二爺,頓時微微羞澀。
「二爺啊,二爺他是個很好的人……」
豆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是麼?」
她能說出這樣的話,看樣子是真的很喜歡了。
寶嫿看著她的表情,似乎也一下就看懂了她的意思,羞得有些不敢同母親對視。
他……他當然沒有她說的那麼好。
他那麼壞……是寶嫿見過的最壞的人了。
只是她不在母親面前說說他的好話,只怕他以後也很難討得母親的歡心。
「母親,你同父親是怎麼認識的?」
寶嫿胡亂扯了個話題,想要將自己頗是蹩腳的模樣掩蓋過去。
豆娘聽她這麼問,稍稍回憶了一下,唇角又噙起一抹笑容。
「我和你爹認識的時候,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母親還住在鄉下,時常會去城裡趕集,你父親經常圍著我轉,看起來很不務正業的樣子。」
她說著,笑意竟愈發得深,那些記憶顯然都很美好。
那時候宋朝生還很年輕,他生得英俊,家中富裕,又是未來繼承家業的長子。
他認識了她之後,卻總想辦法湊在她的身邊。
有一回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機會送豆娘回家去,又自告奮勇要明天一早送豆娘去趕集。
可豆娘天不亮就要起來去城裡了。
那個傻子算著時間不夠,就在門外蹲了一晚上。
「然後呢?」
寶嫿愈發得好奇起來。
她父親看起來好像也不太聰明的樣子……
豆娘笑說:「然後等我第二天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給凍僵了。」
第二天她也沒有要到去集市上,反而給他泡了一上午的熱水澡。
「那父親他……」
寶嫿想到宋朝生現在的樣子,心情忽然有些失落。
豆娘見她年紀輕輕竟還像個小老太婆一樣唏噓嘆氣,只覺得甚是可笑。
她撫了撫寶嫿的眉心,笑說:「其實母親一點都不後悔嫁給了他。」
寶嫿詫異地看著她。
「其實……我也有感覺到,父親他好像心裡確實有著母親。」
他的目光里是有深情的,這讓寶嫿很難看出作偽的痕跡。
可他的作為卻總叫人那麼的失望。
「我知道,不過我不需要了。」
豆娘說:「他守不住我,其實也沒有關係,可他連他自己都守不住了,那……我也不會再要他了。」
「所以……」
她說著慈愛的目光又朝寶嫿看去。
寶嫿問道:「所以什麼?」
「所以寶嫿,不管日後你什麼時候成親,又嫁給了誰,受了委屈,千萬不要忍著。」
豆娘順著她的頭髮,極是認真道:「即便你自己不疼惜你自己,你要記得,母親也會為你心疼的。」
寶嫿怔了怔,而後才點了點頭。
過了會兒,她又輕輕地對豆娘說道:「母親,我是喜歡二爺的……」
雖然豆娘掩藏得很好,但寶嫿仍是能隱隱感覺出來,豆娘似乎並不是很喜歡二爺。
「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嗎?」
豆娘溫柔的問她,從頭到尾,她也從來沒有責備過寶嫿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