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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娘見她情緒失落,輕聲問她:「那你一個人出來過日子會餓死嗎?」
「怎麼可能……」
寶嫿立馬搖頭,她只是沒有豆娘這麼聰明,但餓死自己是萬萬不能的。
「其實我也攢了一些錢銀呢,倘若我一個人出來,我可以買一小塊地,自己養活自己,再蓋一個鄉下小院子……我還會做小姑娘們喜歡戴得絹花,平日裡做一些攢著,等到趕集的時候總能賣出去一些,我還會做點心,只是那些點心的材料要貴一些,是二……二公子他們喜歡吃的式樣,但口味也要更好,做好以後也能帶去集市上。」
至於平日裡,她想她可以養幾隻豬,再養些雞和鴨,等豬來年下了小豬崽子也可以換錢,老母雞下的蛋,自己吃一些攢一些,等攢夠了一籃子也可以拿去集市上賣掉了。
剩下的錢都存起來,這樣寶嫿只要不大手大腳花錢,自己養活自己是不困難的,但也發不了財就是了。
寶嫿小聲地說著自己規划過了無數次的人生,豆娘則溫柔地注視著她。
寶嫿比劃著名這裡種菜,那裡種番薯,又說自己平日裡除了喜歡多吃點肉,其他吃的根本不多。
她比劃著名的模樣,讓豆娘想到了小小的寶嫿在她懷裡撒嬌的模樣,一眨眼就忽然變得這麼大了,可她始終都是這般可人……
寶嫿說完後便抬眸看向豆娘,豆娘卻目光慈愛無比,頗為喜歡地在寶嫿的面頰上親了親。
「原來嫿嫿真的不會把自己餓死呢。」
「母親……」
寶嫿紅著臉,語氣訥訥。
她都長這麼大了,母親怎麼好親她呢……
可轉念一想,她都不記得自己被母親抱在懷裡當心肝親親的模樣了。
豆娘撫著她的頭髮,輕輕道:「你長大了,母親真是為你高興。」
寶嫿聽了這話,似忽然就生出了些淚意,輕輕地抱住豆娘的腰,將臉埋到她懷裡去。
她也很高興……她還能找回自己的母親。
做了幾日生意,豆娘對這攤子的人流量心中也基本有了數,過幾日便有集會,當天光顧的人會更多,豆娘便提前休了一天,打算多準備點東西,又讓寶嫿和杏枝去街上買東西來。
只是她們出去沒多久,卻又有人敲門,豆娘打開門來,就瞧見了門外來人,竟是當日自稱是寶嫿朋友的梅二公子。
「夫人,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梅襄神態謙和,語氣溫柔。
他今日過來,衣著鮮華,腰佩玉環,走在那大街上,光是往人群里丟去,即便無需知曉姓名,旁人亦知道他是個不可高攀的人物。
「竟是梅二公子,快快請進。」
豆娘瞥見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家僕,卻也並不過問,只是一面領人進去,一面嘴裡熱絡道:「我這幾日有些忙,本想等忙完後再邀請二公子上門來做客的,不過我竟也忘了告訴二公子你,我們住在哪裡了,二公子你可千萬不要見怪。」
豆娘面帶三分微笑,令人見之十分可親,只當她是個再好相處不過的人。
可梅襄卻仍然聽得出來,她在說他是個不速之客。
豆娘根本就沒打算告訴梅襄,她和寶嫿住在哪裡,可梅襄卻能自己找上門來,他能是個善茬就見鬼了。
豆娘就差直接告訴他,老娘一眼就看透你這小狐狸崽子不懷好意,裝純良裝個什麼勁兒?
可她仍是溫柔大方地請梅襄坐下。
梅襄知曉她和寶嫿不同,索性就開門見山道:「夫人,今日我確實是有些唐突了,可我今日,是來向寶嫿求親來的。」
豆娘眉眼含著笑意,卻並不急著答覆他什麼,只是拿來一個白瓷碗給梅襄,倒茶招待。
「梅二公子是宣國公之子,大戶人家的規矩咱們這些老百姓也不太懂,二公子親自上門來,叫人實在是受寵若驚……」
「不過我的女兒,寧為窮□□,不為富人妾,說這話倒也不是窮講究什麼只是這中間隔著階層,做丈夫的身份矜貴,又怎麼會尊重平民出生的妻子,二公子以為呢?」
豆娘笑問。
梅襄想要求娶她的女兒,又焉能說個不是出來。
他只輕道:「夫人所言甚是,只是我乃家中庶子,並無外人看上去那般顯赫,且我也自行經商,無需依附家中何人,寶嫿與我認識許久,她向來信得過我。」
「寶嫿那孩子單純,這世上就沒有她不信的人,二公子固然也是個好的,可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情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六禮不說,好歹也該有個媒人……」
她說著頓了頓,又是一笑,「當然,我不是說梅二公子你,你能親自來上門提親,我更能知曉你的心意,果真很是難得。」
「既然你過來了,我也正好告訴你,我還想留寶嫿久些,寶嫿年紀好小,性子又嬌,便是年紀再大一些嫁人也是不愁,我瞧最近也沒什麼黃道吉日,家裡這喬遷之喜什麼時候才能辦了,真是想想就有些發愁呢。」
她這說的哪裡是喬遷之喜。
她說最近沒有黃道吉日,分明是在說梅襄上門來的日子不對,比直接趕客竟還要更加不客氣。
梅襄竟連一盞茶地功夫都沒待到,便面帶愧色起身道:「是在下輕狂了。」
話已至此,他已經無話可說,那些僕人連禮都沒有要到帶進這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