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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動靜後,大家都暗暗猜想,興許要不了多久,純惜就要成了繡春院的第一個姨娘……
寶嫿聽到這些,倒也沒有什麼意外。
畢竟純惜伺候梅衾那樣得久,成為他的姨娘也是遲早的事情。
至於自己……寶嫿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在成為姨娘的這條路似乎走得甚為坎坷。
「寶嫿……」
寶嫿正要泡茶,紫玉便過來道:「爺屋裡來了客人,要使喚下人,我肚子有點疼,你快些過去。」
寶嫿答應下來,她才神色彆扭地離開。
等寶嫿端著茶進屋後,她終於也明白了紫玉為何跟見鬼似的……
因為那客人不是旁人,正是深春院傳言會吃人的主子,梅家的二公子。
梅襄一襲白衫,整個人看起來極其柔脆。
他坐沒個坐相,斜倚在扶手上的慵懶姿態卻半點也不難看。
就像只慵懶散漫的狐狸一般,單單往那一伏周身雪白蓬軟的皮毛都叫人挪不開眼。
他看向門口的寶嫿,雙眸間不經意地閃過一抹古怪的情緒。
寶嫿覺得自己仿佛肢體石化一般,甚是僵硬地將茶送到他跟前。
「不知二爺有什麼吩咐?」寶嫿的聲音聽上去好似有些艱澀。
「你來得正好,我方才正覺得有些頭疼,你幫我揉捏一下。」
梅襄溫柔地、輕輕地同寶嫿提出了一個請求。
寶嫿為難得看著他的頭,又遲疑道:「那……二爺的頭上就只有一根玉簪子吧?」
她的目光飄忽得很,像是對他留下了陰影一般,生怕弄壞他值錢的物件兒。
梅襄勾起唇角,「是,只有一根玉簪。」
寶嫿將信將疑地朝他身後走去,替他輕輕揉了幾下,詢問力度。
梅襄滿意得很,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她才漸漸緩了口氣。
豈料又聽梅襄淡淡的聲音傳來,「其實我的頭上除了簪子,倒也不是沒有旁的……」
寶嫿怔了怔,便瞧見他信手拈下一根頭髮。
梅襄漫不經心地說:「比如說這根頭髮……」
「寶嫿,你猜猜這一根頭髮,值多少錢?」
寶嫿聽到這熟悉的腔調,後背一寒,聲音也變得戰戰兢兢,「一……一文錢嗎?」
她驚慌地懷疑,他該不會想叫她賠他頭髮吧?
「這可是你二爺的頭髮,在你的心裡,我就這麼廉價嗎,寶嫿?」
他溫柔地笑,卻完全像個魔鬼一樣。
寶嫿忙縮回手指,泫然欲泣道:「奴婢不敢……只是爺就是將奴婢賣了,奴婢也是賠不起的……」
「你就這麼廉價,竟都比不上我的一根頭髮?」
寶嫿連忙點頭,她一點都不值錢。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不過同你開玩笑罷了。」
「那爺不要我賠錢嗎?」寶嫿小心翼翼問他。
梅襄道:「我上回便同你說了,往後不會再為難你了,你現在信了嗎?」
寶嫿連忙點頭,就算不信也必須得信。
好在梅衾很快便從外面回來,他過來後,梅襄便又替他看了一副古畫,確認為真跡之後,梅衾才鬆了口氣。
「今日二哥要去寺廟,可惜我另有事務在身不能陪同了。」
梅衾不由遺憾道。
梅襄笑說:「倒也沒什麼,只是今日有些頭疼,方才寶嫿按揉得十分到位,不知能否借她一日?」
梅衾愣了愣,目光掃過寶嫿,隨即溫聲道:「二哥能用得到她,自然是她的福氣。」
他二人兄友弟恭,謙讓了一番。
寶嫿卻懵了。
一直到坐上了馬車位置,寶嫿都想不到自己會被梅襄點名帶走。
而對面的二公子手中把玩著一把摺扇,似乎並不在意寶嫿。
「二爺……」
寶嫿低低地喚了他一聲,便瞧見他冷冷地朝自己瞥來一眼。
那目光竟極其地不同於以往。
他看著她時,像是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當點心一般,叫寶嫿的聲音一下子就哽在了嗓子裡。
「寶嫿,待會兒到了廟裡可要記得好好拜一拜佛祖。」
他莞爾一笑,唇角竟浮現一抹酒窩。
方才那一眼,更像是錯覺一般,叫寶嫿頗有些恍惚。
今日梅襄沒有將管盧帶在身邊。
而是帶了四五個身材魁梧的壯士護衛自己。
寶嫿並沒有領會梅襄的話,但一路上往外看去幾眼,便發覺跟在馬車右邊的麻臉漢子臉上的麻子好像就突然不見了。
再過一會兒又看了一眼,就發現另一個臉上有黑痣的漢子似乎黑痣也沒了。
她放下帘子後茫然地想了一會兒,發覺好像不單純是麻子和黑痣的問題……好像,他們連長相也變了。
寶嫿心口猛地一懸。
戰戰兢兢地抓住梅襄的手臂,「二爺……」
她嚇壞了,也顧不上避嫌,忙湊到他耳邊去,輕聲道:「我瞧見外面兩個護衛好像換成了另外兩個人了……」
至於其他的護衛因為在馬車另一邊跟著,寶嫿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梅襄見她半個身子欺在自己身上,那日的畫面便又潮水般湧來。
他壓下眸底的陰鷙,輕輕一笑,「寶嫿,你是不是累了?眼睛都看花了?」
寶嫿連忙搖頭,「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