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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可我前段時日還會噁心,就同人家小媳婦一般的症狀呢。」
寶嫿微微尷尬, 但還是得厚著臉皮去問。
那大夫道:「你這種小媳婦我也見得多了,都是想孩子想的,指不定就是假孕的症狀, 況且你似乎還有些月事不調,也是個不易受孕的體質。」
寶嫿聽著,有些懵。
是麼……
她的月事, 好像確實都不怎麼准,這個月也沒有來過。
她出了那家醫館之後,又陸陸續續尋了其他幾家,有些給她開了受涼的藥, 有些給她開了安神作用的藥,卻沒有一個大夫說寶嫿是懷了孩子的。
從最後一家醫館裡出來,寶嫿先前的那些忐忑不安、緊張無措的情緒忽然一下子消失不見,腦袋裡空蕩蕩的。
可她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輕鬆下來。
她是真的沒有懷孩子麼?
她抬手按了按沒什麼肉的肚子,心情頗是複雜。
晚上吃晚飯時,豆娘見寶嫿心不在焉的模樣心中多少都有些數了。
那些藥她背地裡也已經給大夫看過,大夫雖看不出是什麼藥來,但絕非是安胎的藥。
想來那大夫也是尋常人,未有過這樣的見多識廣,也不能認出這等致使婦人假孕的藥物。
「母親……」
寶嫿遲疑著,便想將今天的結果告訴豆娘。
「先吃飯吧,有什麼事情,吃完飯再說。」
豆娘往她碗裡夾了一筷子菜。
寶嫿見她今日似乎也有些疲累,便也沒立刻提。
等到飯後都洗漱過了,寶嫿便去了豆娘屋裡,見豆娘手裡握著個繡繃,似乎正在做針線活。
她只當豆娘是在等她,便過去輕聲道:「母親,我今天去看過了好多大夫,他們都說我沒有懷孕……」
她說完後便立馬去打量豆娘的反應,豈料豆娘並沒有回她的話。
待她走到豆娘身旁時,寶嫿才發覺豆娘早就睡了過去。
寶嫿發出輕輕的嘆息,將豆娘往枕頭上推了推,替她蓋好了被子又吹滅了蠟燭,這才回自己房間睡去。
隔天早上,豆娘醒來得早,杏枝揉著眼睛道:「姑娘還沒醒嗎?」
「讓她多睡會兒吧。」
她出門前又特意去寶嫿屋裡看了寶嫿一眼,見寶嫿縮在被子底下,小手緊緊揪住一片被角,也不知夢見了什麼,眉心也緊緊地擰到一起。
「二……二爺,我……」
豆娘見她嘴裡囈語著,便俯下身去,卻聽到她極小聲地說了一句「再不敢了」。
豆娘撫了撫她的頭髮,目中掠過一抹深意。
她出了屋之後,就忽然改變了主意,讓杏枝今天去幫她開一天攤子。
她自己則是出門去了另一個方向。
豆娘出了巷口,餘光微微留意,在那些過往的路人里留意到了那麼一道目光,似時刻都在注意著她。
她隨意掃了一眼,卻並沒有避開,直接走進了一家藥鋪。
「豆娘啊,你又來買藥……」
藥鋪掌柜同她熱絡打招呼,豆娘笑說:「掌柜的,還按上次的藥給我抓,這次再加點藏紅花進去。」
藥鋪掌柜答應了一聲,便進去給她抓藥。
門外那道一直窺視著豆娘的目光忽然就此消失不見。
梅襄今日在宣國公府,哪裡都沒有去。
一個下屬又如往常一般,過來要同他匯報寶嫿那邊的情況。
「今日寶嫿姑娘的母親一早上並沒有去賣豆花……」
梅襄大清早上起來後便入浴房,此刻身上水汽未乾,他穿著件寬鬆的衣袍,微微倚靠在木榻上。
往常這個時候,他才沐浴過後正該悠哉懶散。
可今日他的心情卻仍是壞到了極致。
「還來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我最近不想聽見和她有關的事情……」
像寶嫿這樣沒心沒肝的人,實在叫人惱火。
她那張嘴,明明也對他許下過不少承諾與甜言蜜語。
即便他那天在茶館往她的茶水裡下了可以偽裝出喜脈的藥,可在她的眼裡,她卻應當是知曉她自己是真真切切懷了孩子的。
可她偏偏能忍著懷孕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想告訴他,甚至還當著他的面說不想見他……
梅襄冷著臉喝了一口冷茶,隨即吩咐道:「往後這些事情也不需要一直同我匯報。」
他說罷便起身要回房去。
那人說了個「是」,卻又遲疑著說:「不過……寶嫿姑娘的母親今早上還去了藥鋪買了藏紅花,想來寶嫿姑娘她並不是真的懷了身子,應當也沒什麼影響……」
梅襄腳步驀地一頓。
他微微側眸朝那人看去,「你說什麼?」
那人正要離開,見他忽然發問,自然又轉過身來,繼續道:「我只聽見她同那藥鋪掌柜買了藏紅花,也瞧見掌柜確確實實稱賣給了她。」
梅襄唇角緊緊繃起,將這消息消化入腹,良久之後才對人吩咐。
「備車!」
他猛地將手裡的杯子擲在了地上,碎片四濺,瓷聲刺耳。
他幾乎再難隱忍,眉眼間似有陰雲壓迫。
「我現在就要出府去——」
車馬一路周折到了寶嫿家門前。
梅襄卻發覺院門也不曾合緊過,便直接連門也不敲抬手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