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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隱隱發青,萬萬沒想到當初一個僥倖的念頭,就能叫寶嫿對他說出這樣剜心的話。
「二爺就算掐死了桑若,我也不要二爺給我出氣……」
他這樣說有什麼意思,明明就是他騙了她,他還這樣理直氣壯,倒像是她無理取鬧了?
這口氣叫寶嫿愈發地吞不下,她再開口,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音,她轉過臉去,心裡想要同他撕破臉皮的念頭愈發得止不住了。
「我就是要和二爺和離,要和二爺破罐子破摔,這樣我的心裡才能痛快一些……」
梅襄定定地看著她,胸口起伏不定,對她沉聲道:「收回你說的這些昏話,我只當你沒有說過!」
寶嫿抬手擦了擦淚,哽咽道:「二爺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樣自欺欺人了,我說了就是說了,怎麼都不會收回的,我要和二爺分開,要拿著休書和二爺和離,要從此以後再也不見二爺這個人了。」
她說著便從羅漢床上起身,要往外去,淚眼模糊地叫她都看不清路了,她嘴裡仍是哭著道:「我現在就要離開府里去找我的母親……」
梅襄握住她的腕哪裡能叫她現在離開屋裡半步。
「寶嫿,你現在是愈發得能耐了嗎?」
他的面龐微微發白,「你再說一遍試試?!」
寶嫿見他這樣,流著淚當然不敢再說一遍。
她腕上好似套了一對鐐銬一般,更掙不開他的掌心,可她就是不甘心,她便是不說話,卻還轉過臉去學著他發出一聲冷笑,氣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她這會兒想往外去,才叫梅襄看到她另一隻手裡拿著的信封。
「你還真敢拿出這東西來……」
他登時兩眼含了火光一般,微微咬牙,「把休書拿來……」
寶嫿另一隻手便忙將那休書塞到懷裡去也不給他。
他直接捉住她的臂膀將她拽到懷裡,他的手往她懷裡去拿休書,寶嫿見他在大白天連臉面也不顧及了,便抱起他伸來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梅襄捏住她的下頜,今天說什麼都要把那休書拿走,她卻猛地朝他臉上撓了一下,叫梅襄臉側一陣刺痛。
只須臾之間,他的臉側便浮現了三道抓痕。
寶嫿瞧見他白皙的臉側滲出了血痕,一下也僵住了。
只這麼一愣神的功夫,他便將手從她懷裡抽了出來,將那被爭搶得皺巴巴的信封攥在了手裡。
「二……二爺……」
寶嫿似乎也沒有料想到,她竟然能傷了他。
梅襄寒著臉將她鬆開,對她說道:「寶嫿,既然嫁了進來,就莫要再妄想那些有的沒的事情,如果你有這念頭在,還是趁早死心吧……」
「你什麼時候見過二爺會給旁人留退路的?」
他的聲音輕了幾分,但也似井水一般叫人心口滲著涼意,「你想要的二爺都能滿足你,但這一條,你若不能自己早點想通,那麼吃苦頭的還是你自己。」
他說完便掉頭出了屋去。
寶嫿咬著唇,又哭著伏到了那羅漢床上。
他的意思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她想好好過日子就要自己想明白了,跟他好好得過,要是像現在這樣想著離開,想要和離,就算她自己心裡難受膈應,那他也不會放她走的。
他就是這樣的人,壞得明明白白,也絕不回頭。
寶嫿哭得傷心,旁人也不敢靠近她半步,過了會兒外邊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看著寶嫿趴在几上,便低聲道:「弟妹……」
竟是柳氏的聲音。
柳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但她來的時候,多少都該聽見了他們吵架的動靜。
「我想同你說些事情……我先前一直挨人磋磨,我對不起你也不要你原諒,我只是想叫你看些東西,也許你看過就明白這並不全是二弟的錯……」
她磕磕絆絆的,似乎說話都很困難。
寶嫿心頭頓時生出一團無名火來,她反手將桌上的杯盞都拂到地上,「便因為我是個好心腸的人,所以就值當你們都這樣來欺負我是不是?」
柳氏原本想亮出袖子底下的臂膀的動作僵了僵,又收了回去。
她解釋道:「不是的……」
「你走,我是不會再相信旁人的話了……」
寶嫿悶悶地說了一句。
過了會兒她抬起頭,瞧見柳氏已經不在屋裡,顯然被她發脾氣給趕跑了。
她還瞧見躲在角落裡的那些小丫鬟們都頗是畏懼地看了她一眼就迅速的低下了頭去。
寶嫿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
她竟愈發得不像樣,對著自己的嫂子摔碗摔碟的,甚至還動手打了二爺……
她啜泣了一聲將難過的心情忍住。
她不喜歡這個樣子。
她這麼凶,一點都不像她自己了。
桑若在屋裡還等著丫鬟過來報信。
豈料下一刻就瞧見了梅襄來了她這裡。
對於桑若而言,這簡直是再稀罕不過的事情了。
「二爺?」
他一直朝她走來,那張俊美的面容上仿佛結了霜一般,寒冽至極。
下一刻桑若便被他掐住了脖子按在了牆上。
前兩回差點被梅襄掐死的陰影瞬間又如潮水一般將她覆滅。
「二爺……」
管盧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匆匆從外面追趕進來,忙要阻攔。